长他气焰。她默了默,把先前停更的电台调出来,让他听最后一回。
这回终于听过一分钟,也终于不再肆无忌惮地口出狂言,“你不会是喜欢这个声音?”
刚才在饭桌上,他好歹撬开她嘴,获得零星几句信息。
倪末有短暂的沉默,他就自觉将之视为默认,“还算有品位——也对,不然也不会给我打完一个电话,就知道我声音好听。”
倪末不愿再忍受,伸手去扯耳机线,谁知先被他捏在手里。
他也终于睁眼歪头看过来,“你念一下。”
倪末不明就里。
一个人可以具备多种音色,沈识寒是想看看,倪末是否也拥有。
当然,这一无理的要求明显有故意为难她的嫌疑。
“随便念点什么,我听听看。”
然而倪末浑身长满逆鳞,尤其在陌生的场合发言或朗诵,对她来说是阴影也是噩梦,且还有一位时不时从后视镜看戏的司机存在——她宁愿继续失眠,也不想逼迫自己。
她将拒绝写在脸上,沈识寒不痛不痒说一句:“不念算了。”
分明没作威胁,话却像没说尽,仿佛下一句就要说:区区一万的违约金,本大少爷也不是付不起。
他熟知推拉技巧,将以退为进的方法学个炉火纯青,一副悠闲姿态,就等倪末主动开口。
然而一分钟,两分钟……
三分钟过去,倪末仍然没有就范。
又半分钟,他不愿意再忍,刚准备精准打击,右侧传来声音:“念什么?”
沈识寒瞬间舒坦,嘴角一弯,声音仍四平八稳,“随便。”
静了两秒,一道跟刚才相差无几的声音响起,“紧急用钱哪里贷?教你两分钟上钱袋。月费率低至6.5%,安全合法,不上征信,只需一个电话号码,申请秒过……”
沈识寒能忍住不说话,是想看看倪末要搞什么把戏,等认真去听,差点笑出声来。
现在的借贷广告已经内卷到如此没下限,他这样总是入不敷出的缺钱人士要是没点金融知识,说不准还真要记下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再继续听,只注意倪末语气,如三藏念经,叽叽咕咕,苍白无力。
他总算打断,“停——”等倪末从面前椅背上的小广告撤回视线,侧头看过来,他故作鄙夷:“难听。”
似乎是良心发现,很快又换了个没那么伤人自尊的说法:“没我好听。”
倪末刚才纠结良久,最终选择妥协,可妥协过后又备受侮辱,她愈发明白,沈识寒有足够的本事惹恼别人,让人百般不爽却又无处发泄。
然而她情绪足够稳定,不把他高傲的姿态放在眼里。
很快,车子靠边停下,一路无言的司机提醒第一程结束。
沈识寒看过去,顺路捎他一段的倪末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他便知趣地准备开车门。
身后冷不防又传来一句:“明晚我给你电话。”
沈识寒一顿,只觉这话听着分外怪异,一回头,对上倪末注视的眼。
倪末长久看住他,好似要盯出一个洞。
沈识寒好一会儿才琢磨出意思,掏出手机伸到倪末眼皮子底下,让她看着自己将她从手机黑名单中剔除。
“满意了吧?”
倪末不言语,他果断收回手机,再去开门,很快又松手,彻底放弃了下车的动作。
待倪末疑惑看来,他才问:“你到底对我小舅什么想法?”
虽然现在他跟倪末形成契约关系,但她干的事情一桩桩还历历在目,他不可能就此勾销,彻底不计前嫌。
倪末原本就缺乏表情,严肃起来更像一堵刷白的墙壁,坚固又板直。
只听她说:“我不会骗他。”
沈识寒想,医院里的仪器纵使冷冰冰,但因为足够客观,反而效果不赖,让倪末说的话显得不那么虚与委蛇,令人信服。
这样他反倒无话可说了,片刻后只好虚张声势威胁道:“最好是。”
至此,他该下车了,然而倪末又忽然开口:“这件事我不打算瞒着暃暃,你也可以告诉你小舅。”
沈识寒一听来了劲,“现在不打算隐瞒了?之前你连续几天对我进行电话骚扰,你的暃暃知道你明明有我电话号码,却故意不告诉她么?”
说完,如愿看见倪末脸上浮出一丝错愕。
沈识寒不禁感慨,当面看倪末表情发生变化,果然比撂她电话来得爽快。
他在餐厅已经足够咄咄逼人,倪末还是一丝不乱,他有够憋屈。
原本他打算留到下次,现在她主动交代,他十分乐意当面揭穿她。
激动间又忽然懊恼,怎么刚才就信了她的鬼话,她应该就是靠着这样一副伪善的手段,才把他小舅蛊惑了。
但不得不说,他这一番话狠狠将了倪末一军。
倪末张了张嘴,避开沈识寒视线,一抬眼,发现后视镜里司机也在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