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空间,任非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地开了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似乎没头没尾的一个问句,任非这一刻没把自己当成警察,而是被男人身上始终萦绕着的绝望所感染,有所触动的一个普通人。
男人的反应很慢,等了一个红灯,任非已经完全认定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苏衡却用缓慢的语速,涩然地说了起来……
“大部分事情,佳馨都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吧。”男人木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涣散的瞳孔却慢慢聚起一抹晦暗的光晕,“但是她不知道,我和张帆,我们已经认识二十年了。”
任非轻轻倒抽口气,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了男人一眼。
然而男人没有注意他的目光,应该说,苏衡似乎所有的专注都投入到了他正在说的那些回忆上,除此之外,对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我们高中同学,大学同校。情侣关系,是在大二那年确定的。现在说起来,那也是16年前的事情了。上学的时候忙着学业,毕业后又各自忙着事业,我们处了10年,直到6年前,我们的事业都稳定下来,也正是那个时候开始,结婚的事情被双方提上日程。帆帆就是在那个时候怀孕的。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我们加快了筹划婚礼的脚步。我们的事情双方家里早就知道了,也同意,所以结婚是顺理成章,不存在什么阻碍。很快,我们的婚期定在了那一年的8月30号,是我和帆帆高中时代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临近婚期的时候帆帆已经怀孕六个半月了,那天下午她给我打电话,说到底没按捺住,给自己看了一下,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我高兴坏了,”哪怕此时此地,苏衡说起当初的事情,嘴角依旧不可抑制地浮起浅浅的笑,尽管那勾起的嘴角苦涩得让人看了想哭,“那天晚上有一个应酬,新游戏开发,我约了一家投资商,因为高兴,所以我喝多了。那天我在车上没找到家里的钥匙,就在楼下按门铃,用对讲跟帆帆说让她给我开门……”
男人说着,仿佛难以接受一般,狠狠抽了口气,他痛苦地抬手抱住头,任非听着他的声音,觉得这男人似乎难受得快要哭出来,“是我特么的该死啊!我喝的没有脚后跟,看见帆帆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帆帆本来是下意识的要去扶我,混乱中却被我推了一把!我……我看着她要倒一时心急想要拽住她,谁知道竟然又一脚绊倒了她!……”
男人痛苦得攥着拳头一下下发狠地捶自己的脑袋,如同要把这些年的悔恨和愧疚发泄出来一般,他声音呜咽,那动静让任非听着都心里发酸,“她的指尖从我的手里滑出去,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帆帆当时就昏迷了,当我抱起她的时候,地上和手上都是血,都是血……”
苏衡哽咽到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儿,那拼命想要压抑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恸哭,很快就溢满了小小的车厢,这种悔恨痛苦到骨子里的动静似曾相似,任非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乎也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紧,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裹在被子里咬着手臂痛哭不已的自己……
他偷偷咬紧了嘴唇内侧的嫩肉,疼痛强迫他从回忆的漩涡中清醒,任非强迫自己放松几乎要僵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得不出声打断男人的回忆,把他、连带着把自己从记忆的漩涡里拉出来,“我知道后来张帆流产并且失去了生育能力,你也另外娶了秦佳馨。但是你为什么婚后又出轨?既然忘不了张帆,你又何苦害人害己地把秦佳馨娶回来?”
“……我也没有办法。我妈当时以死相逼让我俩分开,后来闹到绝食半夜送医院,后来我真的没办法了,只能跟帆帆分开。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佳馨,因为这么多年,我的确是把她当成了帆帆的替身。呵,”苏衡说着苦笑一声,“也怪我软弱无能,如果当初不妥协,可能就没有后来这么多悲剧发生了。但是,我没有出轨。”
苏衡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慢慢地放下手臂,他看见金汇购物中心的大楼已经近在咫尺,楼下停着的连成一排的警车,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在今天终于要走向完结。他吸吸鼻子,不拘小节地用手拧了一把,“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荒谬,但我的确没有。我给帆帆盘下那间门市,是因为她被吊销从医资格离开医院后精神状态就非常差,也没有经济来源。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能不管。事实上她开黑诊所也是我给她出的主意,因为我知道有那么一部分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怀孕堕胎不敢让人知道,所以一家医疗技术有保障却没有登记在册的诊所,很满足社会需求。我的确对她旧情难忘,也的确跟她依然有联系,但是我们没有干过对不起佳馨的事情。她和佳馨,谁是过去,谁是现在和未来,我分得清楚。”
“你分得清楚你还骗你媳妇儿出差,情人节跟旧情人鬼混?!”
“那次是有原因的。”苏衡看着越来越近的其他警车,不由紧张地攥紧拳头,“这几年,她的状态越来越不好,2月14,是我俩当初确定情侣关系的日子……前天晚上她联系我说想见见我,如果我不来的话,她就要找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直播自杀给我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