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赶车,一边忍不住道:
“陛下,那姑娘好生嚣张,可要奴才查明她的身份,好好治她一番?”
里面沉默片刻,才缓缓出声,语气疲惫中带着不以为意:“不过一女人罢了,朕还要与她计较不成?赶路要紧,莫要多言。”
有福颇某些不甘心:“是。”
*
穿过一片黑黢黢的松林,便是一条康庄大道,此处地段好,风景幽美,房舍俨然,红墙碧瓦,里面楼殿重叠,高大精美,这里大多是权贵之家的别业。
“姑娘,快到了。”
这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红卿敛去脸上情绪,掀开车窗帘,月隐云中,远处的屋宇深邃幽伏,笼罩在浓浓夜雾之中。
没多久,马车便来到了梅园朱红色的大门前。
梅园表面看起来比其他人的别业更要不起眼一些,简朴得如同普通人家的宅子,周围青松翠柏,古木参天,显得十分清幽,不过到了夜晚,这里便显得阴森几分,人烟罕至。里面却迥然不同,大得如同皇家庄园,山峰连脉,曲水流觞,几十处亭台楼阁,几百处房屋,还开设有练武场,渔村茶舍,蹴鞠场等。
红卿下了马车,便让车夫返回去了,门口站着几名执戟的守卫,这些人是知晓红卿的,红卿刚到即有人进去通传,不一刻便有熟悉的侍童过来将红卿领到了容珩的住处。
容珩居住的地方与他雍容华贵的气度不同,这里绿竹潇潇,石泉潺潺,有种与世无争的朴质感。这会儿虽是深秋时节,竹林仍是绿油油一片,凉风吹来,清气满院。
红卿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便到达了容珩这处的寝室,但此刻他并不在此,而是在“春风一度”
不远处的空中楼阁,灯火微芒,幽咽的琵琶声被冷风卷来,打破夜的沉寂,黯淡的月色落在那阁楼琉璃瓦上,折射出冰冷的寒芒,给人寂寞萧条之感,那座飞阁即为“春风一度”。
红卿一路走去,任由露水湿了鞋子裙摆,上到高阁,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弹琵琶的女子,美人于轻纱之中,低眉信手续续弹,身姿若隐若现,有股朦胧虚幻的美感。
红卿收回视线,脸上无情无绪地 看向容珩。
容珩斜靠在铺着软垫子的栏杆旁,身着一袭宽袖大衫,柔润的墨发如缎般披散在身后,月华洒下,映着他的身形修长美好,衣服隐有光华流动。
他的目光越过远处高啄的檐牙,落在那一轮残月之上,精致的侧脸笼于阴影中,他忽将微垂了视线,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显得有几分孤寂黯然。
云落安静地跪坐于他身旁,正在用刀子破开熟橙,一股清香酸甜的滋味瞬间弥漫在阁中,红卿不禁一阵牙酸,不由多看了云落一眼。
容珩的饮食起居皆由云落照料,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比红卿与容珩待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红卿微低头,唇角似笑非笑地弯了一下,再抬头时已敛去脸上异色,她褪去鞋袜,赤足踩上锦毯之上,风情袅娜地朝里走去。
容珩一声轻叹,收回了远眺的视线,并未看向红卿,只是往云落那看了一眼,语气平淡:“云落,退下。”
第9章 “我的心上……自是有……
“是。”
云落将切好的橙子放到容珩面前,才不紧不慢地行礼退下。
经过红卿跟前时,她身子几不可察地滞了下,
才缓缓行了一礼,红卿视线微侧,点头,云落便离去了。
红卿眯了下美眸凝着她的背影,她曾试过云落的身手,发现这位侍女的身手并不简单,能待在容珩身边的,定是不简单的。
虽然能感觉云落对她一直怀有不屑,不过红卿倒没有在容珩面前说过云落不好的话。红卿有时虽觉得容珩和云落关系并不纯粹,不过在她面前,两人并不见眉来眼去,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主仆关系。
云落其实是个美人,身材高挑,只是因为她习惯低眉顺眼,表情又过于板正,便失了几分娇袅,一旦她展露明媚的笑容,一定会让人眼前一亮,那样的笑容红卿不经意间看到过,是在她偷看容珩的时候。或许容珩也在某一个瞬间看过那样的笑容。
与这样一美人日夜相对,意志力差些的男人定然把持不住,只不过容珩的克制力非比寻常,就看他想不想就是了。
红卿无所谓两人的关系,只要她威胁不到她,红卿能够容忍她的存在,就如同容珩允许她的身边有别的男人存在一般。
“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容珩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有着温柔的浅笑,与方才的清冷截然不同,他似乎又开始戴上了面具。
有时候,红卿觉得他与云落在一起的感觉更加契合自然。
红卿没有立即回答,她露出一个妩媚的浅笑,施施然走上前,温顺如兔地往他身旁跪坐下来,静静地与他那双温润眸子对视。
“怎么?”容珩扬眉微笑,掩饰心头的细微疑惑。
对着这温柔无害的脸,总是令人不自觉地卸下心防,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