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三分厌烦。
尧青止住筷,没吱声。
但脸霎时沉了几分。
他嫌我矫情。
男人一寸一寸地吸着面,每吸一口,就在心里重复一遍:他果然在嫌我。
虽与刘景浩这些日子接触了不少,但到底.....到底也只是一个同事罢了。
你没听他刚在老黄面前说,“这不得空带同事来尝个鲜儿嘛。”
同事......尝个鲜儿......
原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他想要的,可远不止是同事啊。
刘景浩率先干完了面,不想才放下碗,就嚷着要跑厕所。
尧青看着他那空碗,一点儿渣也没剩,舔得比狗盆还干净。
头顶吊扇呼啦啦地转着,收音机放着他听不懂的京剧唱词。灯光透过帘布照进来,盖住男人下垂睫,投下一片昏黄。
尧青盯着那片黄,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吃面。
老黄搭着汗巾来收碗,“他又惹你生气了?”
尧青低头咬住筷子,“没有。”
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老黄,“我们只是......”
“只是朋友,对吧?”老黄擦了擦桌,将碗筷一并放到托盘上,抬眸瞅了他一眼,“你还别说,他上回也带了个男人来这儿,也说是朋友来着。”
“男人?”
“对啊,两人说说笑笑的,很亲密的样子。”
尧青顿时放下筷子,不想再吃了。
刘景浩洗完手,神清气爽地回到桌前,却发现尧青的位置空空如也。
“走了?”他探头问后厨。
老黄的声音不卑不亢,“早走了。”
刘景浩愣了愣,掏出钱拍在桌子上,“不用找了。”
话没说完便向外头跑。
老黄钻出半个身子,朝门口道:“他的那碗他给过了!你的那碗,他让你自己付!”
刘景浩疯跑出十碗面,幸而人没走远,尧青正站在街口等出租。
荆川刚刚入夏,夜里风大,男人杵在路灯下,衬衫微微扬起,拖出瘦影纤长。
男人站在这头,冲那头喊,“你怎么了?”
尧青昂首,投来一个淡淡的眼神。
怪瘆人的。
刘景浩想过马路,却被车流吓退。
他撤到安全线后,下个绿灯亮起时,男人站在那里。没走。
“你咋回事?”男人跑近身来,一辆出租停在路边,他走上去冲司机摇手,“不走。”
尧青捋了捋刘海,待车开远时才说:“没什么。”
寥寥三字,风刀霜剑,剑剑剜人心。
男人叉着腰问,“好端端吃着饭,你发哪门子脾气?”
“没发脾气。”
尧青举起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一脸满不在乎。
“回去。”
刘景浩擅做主张地捏住他小臂,将人往马路对面带。
“别碰我。”
男人略一挣扎,甩开他的手,回到路灯下站着。
刘景浩瞪着他,空气中飘散着火.药味。眼前人前所未有的孤傲,像落单的孔雀。
车水马龙。
尧青握着手机,哼笑一声,眉眼矜贵,“我自己打车回去。”
刘景浩说,“那我送你。”
“不用。”
一辆出租适时停靠在路边,尧青拉开车门,毫无眷恋地坐了进去。
“尧青......”男人终究不甘,一手拦着车门,一手抵在后座靠背前,不许他走,“你到底怎么了?”
尧青仰头一笑,又是笑,笑笑笑,笑得人烦死了。
“今天挺开心的。”
车里人眯起猫眸,撇开他的手,“哐”一声拉上了车门。
“尧......”
男人正欲再言,但对方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出租瞬时发动,低轰一声,绝尘而去。
尧青愣是半个月没再同他说话。
像是故意拉着一根弦,绷在彼此中间,谁先松手谁就先下头。
刘景浩起先还纳闷,后来手头事多了,他也无暇顾及某人。
近日威士忌肠胃不大好,连着好几天不吃饭。
男人换了六七款狗粮,变着法儿地给它做吃的,可人家愣是一口不碰,短短一周瘦了一大圈。
工作上也不大顺。
第三季度考核在即,原定的考核官临时选调去了洲际部,刘景浩临危受命,负责陪考。
牺牲了年假不说,还得替人善后,荆川北京、北京荆川地来回飞,一趟下来八九个小时,飞得人又累又乏。
工作强度一提上来,自然就忘了情情爱爱。
当然也不是没想过,刘景浩试着在交班空隙里给某人发点什么,但当他掏出手机,一想到那天某人冷冰冰扬长而去的样子,犹觉心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