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都不敢抬头看聚光灯所打的地方。
他说的,献给你什么的,是说笑的吧?
你都不认识他,为什么他要弹曲子给你听?
一定是你听错了,听错了——
你这么自我催眠道,纠结着手指。
肖邦名曲那充满情操的柔和之音慢慢进入了你的耳里,明明你根本不认识这个正在众目睽睽下弹奏天籁的钢琴学子,厅堂里来回萦绕的琴音却令你联想到了几年前。那个时候你还是小学的通识老师,在偌大的教室里有那么一名男孩总会弹琴给你听。
他仰着有些羞赧的小脸,笑着给你弹一支又一支的曲子。
他说,“老师啊,你觉得我弹得好不好?”
而你也会低下身子,栗色的发垂在一边肩膀,“好听。下次再弹给老师听好吗?”
你想起来了,那呵呵笑着的小男孩,就是北秀曼。
你自认情感充沛,没一会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等他一曲弹完,你才发现自己早已两行泪流下。
你和同事说你出去一会,便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去盥洗室洗了脸没直接回大厅,你转而在建筑的回廊里徘徊。
你抬头看着墙上那些不知名的装饰画,隔着一个个花瓶在地毯上打转。
“姐姐。”
有一道声音打扰了你认真看艺术品的行动,你定睛一看竟是北秀曼。
“你也出来散心吗?”他离你有十六七米之远,正慢慢靠近你。
“我的曲子表演完了,该那些孩子上台了。”
“噢是吗。”
你低头看着自己露脚背的高跟鞋,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似乎想问你什么,又欲言又止,“我,我刚才表现得好吗?”
又不是未成年的孩子了,他还这么问你让你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由笑了起来,“是你弹怎么会不好呢?”
他看起来很高兴,鞋尖朝向你,“姐姐。”
你抬头望着他,北秀曼不再是初中的身材,他个子高了肩膀也宽了不少。
真正看到他这个样子的时候你才奇怪,你没有见到他的五年里一点也没想到他吗?
“我能请你来看我演奏吗?一会等客人差不多都走了的时候,你能单独来看我弹琴吗?”
在给众人表演之后,他还要你去欣赏他的琴艺。
见你不回答,他有些急了。
“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他问这话的时候看着还有点羞涩,就和从前一样,“我小的时候,在姐姐的教室里练过琴。”
你也许可以不负责地回答,你带过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从幼儿班到初级学校见过的一张张面孔数不胜数。但你不想让他秀气的脸上出现伤感之意,于是你说:“我记得你,你是北秀曼。”
你以前经常看小时候的他弹琴,看围在他身边的人夸他有多么有天赋,多么有钢琴家的指意。
你不能用老朋友的方式和他打招呼,毫不在意地说出,“啊,是你啊”这种话。
如今这个站在你面前,眼里还是点缀着希望星点的男孩,依旧是一个有点羞涩却十分卓越的孩子。北秀曼以前会在你空闲时用你的空教室弹琴,那个时候你还是孩子们的通识老师。
你在摸索自己属于哪一种教师的时候,是北秀曼一直来找你给你排遣不知选什么行业的寂寞的。
还是初中生的他,放学经常会来连着的小学练琴。
然后就在那里遇到了你。
“我记得你。”你将发丝别回耳后,幽幽道。
北秀曼瞬间柔和了眼神,他试图伸出手来触碰你。
你退了一步,他的右臂楞在空中。
仿佛是为了缓解窘迫的情形,室内的弦乐传到了你们身后。
你抱着自己的手,“快进去看看吧,我觉得他们在找你了。”
在他走远之前,你补充了一句,“我会,来看你弹琴的。”
北秀曼的眉目舒缓了下来,他将手收回去缩成了拳头垂落在身侧,回以你一个微笑。
“我期待着。”
你在外面继续站了一会,在众人的舞曲结束之前回到了大厅。
“啊你回来了啊,我还在想是谁拐走了我们的小班班主任。”慈眉目善的校长对你这么说,见你神情不好便问起了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淡淡道,“只是发生了一些小事,不值得提起。”
过来人校长比你大上了三轮,不说建议百分百准确可大半还是有用的。
于是他语重心长地与你说,“孩子啊,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你要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举动和你的过去挂钩。不要去想未来如何,只要想想,你想的和你想要的对你的此时此刻有没有影响。”
你像是听懂了,又没有理解。“我知道了。”
你还是不愿意开解,不过老人家并不介意。
“好了,先不要想其他的。好好看节目吧。”
五光十色的炫彩追光灯下,你看不到北秀曼所站的地方。
“真是漫长的一天——”
主任带着班里的孩子先往外走,你和校长跟在人群中。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