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职。
在这里她已经快要做满三个月,如无意外,她就可以通过试用期,成为公司里的正式员工。何况,好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对重新找工作她实在没底,她很怕再经历那四处碰壁,恍若行在暗道不知归路的绝望。她也发怵去适应新的公司,新的同事。
说来说去,人不强,便事事难,时时难,处处受制。好在祁让并不常来她们公司,自给他端咖啡那回过后,他并没再来过。
一个月后的一个周六,陈遇言照例天不亮就起床坐车赶去公司。为了房租便宜,她仍租住在郊区。而公司在市中心的小区,所以她每天都必须赶早乘车。
这次因为打印机坏了,周五还没修好。为不影响下周的工作,唐总交代下来让她这周六来一趟,敦促维修人员将打印机修好。
她到公司,陪着维修人员换零件,等了半个小时修好打印机。其实昨天就可以修好,只是维修工需要的零件今早上才到。
虽然为这半个小时,她来回坐车要花四五个小时,陈遇言却毫无怨言。现在她已经是这里的正式职工,月薪两千八,有双休有五险一金。她很珍惜。
待维修师傅走后,她将维修弄脏的地面收拾干净,然后去了趟洗手间就准备回家。
等她出来,多日不见的祁让似从天而降,坐在外间办公室的空椅上。陈遇言一呆,旋即白了脸,她深深吸了口气,僵硬而沉默的看着他。因他是老板男朋友的身份,她该向他打个招呼。
可她喉口涩涩发干,那句——
“你好,祁先生!”
抑在她舌尖,一个字也出不来。
今天是周末,看见陈遇言,祁让明显也有丝意外。此刻,他脸色极为不好,他胃病犯了疼得很厉害。又见她这副不讨喜的模样,别别扭扭又怂又蠢,他心里益是烦躁,极黑的一双眼定定的睨着她,眸色很有点不耐烦。以前看他是脸红,现在看他脸就白了,当他是鬼似。
被他这样阴阴沉沉,冷冰冰的盯着,陈遇言已经顾不上掩饰,事实上,当她感觉羞耻或是她感到紧张的时候,她也根本无法掩饰。
她艰难的蠕动嘴唇,生硬的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
“你好,祁先生。”
祁让没有理她,他捂着胃用力的呼了口气。
随着他的动作,正饱受自己情绪所影响的陈遇言,终于注意到他脸色也白得很,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她心里惊讶,在她的印象里他身体素质很强,好像感冒都没有过。
陈遇言看着他,她是想走的。她想,他既然来了这里,应该是和唐总有约。唐总应该快来了,用不着她多事。而且老实说,面对他,她实在不安适。
于是她轻抿下嘴角,尽量表情平静的朝他点了点头,旋即她就想拿了包离开。
祁让面色发白,黑黢黢的眼瞳盯着她眉眼冷凉。
顶着他透着冷意的凌人眸光,陈遇言垂下头终是挎上包。在她举步的当口,她听见他低低“嘶”了一声。走了两步,她咬了咬唇回头看他,见他微弓了腰,是很痛苦的模样。大概很疼吧,他人傲,性子强硬不是会轻易示弱的人。
陈遇言心里奇怪,他为什么不给唐总打电话?
顿了顿,她到底走回去,隔着些距离,努力用招待公司访客的口吻问他:
“祁先生,你身体很不舒服吗?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
闻言,祁让撩起眼皮看她,略静默一瞬,他低低喘了口气:
“我忘带药了,你帮我买瓶胃××。”他说,依然是特有的淡凉的嗓音,因为忍痛有点轻微发哑。
“好的。”
竟然是胃病。陈遇言看看他,没有开口要钱,直接下楼去了小区商圈的药店。这会他正疼着,而且现在年轻一代,大约没人会带现金出门了吧。她总不能拿着他的手机去付账。
祁让捂着胃看她出门,缓缓直起身来,疼得发白的脸孔没有多少表情。
几分钟后,陈遇言上来把药拿给他,顺带给他倒了杯水。
祁让吞下药丸,开始慢腾腾喝水。
陈遇言在旁等了等,神色僵硬又纠结极不自然。
祁让抬头盯着她,又微微皱起眉来。她白着脸却又不走,面上神情看着就叫人不愉快。
陈遇言碰上他的目光,张了张嘴,终是说了出来:
“祁先生”她干巴巴的说:“那个,药钱。”她说着,低头将药店的收据放到他面前。
他要买的这个药还挺贵的,一瓶要二百多块。对她来说,二百多块着实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在没找到工作之前,她省吃俭用到了极致,单论吃饭,她一个月都花不了二百块。
祁让盯着她,有几秒没说话。
第6章 不想她都不行
“账号。”然后他说,一贯轻淡的语气:“今天谢谢你。”
陈遇言动了动唇,到底什么也没说。她低下头,在便签纸上写下自己的银行&账户。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