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道谢,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叹了口气,打道回府了。
按常理来说,他俩都不是贪睡的人,早上八点就会起床,最迟不超过九点,这会儿快十点了还没起,原因不言而喻。
七月,坦桑尼亚
湍急的马拉河流势迅猛,河里的鳄鱼虎视眈眈,岸边的狮子和鬣狗四处蛰伏,几千只角马成群结队踏入河流,磅礴而悲壮。
薛茹看着眼前重复多次的生存挣扎,擦拭墨镜上的灰尘。
巨大重力导致沙土塌陷,角马们迅速掉落马拉河,被踩踏被捕杀,幸存者们只是少数,头也不回地继续面对对岸草原的自然法则,而垂死的角马尸体永远滞留在马拉河里,这次引起河道阻塞了。
结束了,她寥落地返回住处,准备好好休息一天。
新订的旅馆网络信号提高很多,连上手机WiFi重新和外面的世界连接,各种新消息弹出来,没想到最多的来自她的表姐。
——牧野赖在我这儿了。
——奚扬和他吵了一架,他们还是老样子。
——已经三天了,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你现在安好吗?
——看到信息记得报平安哦。
——我把你的新号给他?
——奚扬告诉他你的地址了。
他来干什么?
各种原因在她心里略过,但实在太累了,好不容易换了一个设施完善的酒店,她迫不及待去享受泡泡浴。
再下来用餐的时候视线被一张旅游宣传画吸引,空出一只手向前台拿了一张,热情的店员求之不得。
薛茹端着零星食物的餐盘落座,并没有用餐的意向,眼睛聚精会神地画册上的信息,她很喜欢这个的形容: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就像……薛茹漫无边际地想着,就像她之前的生活。
只是现在火焰熄了,只剩一束火苗,海水干了,余下一汪清泉。
“想去突尼斯?”熟悉的嗓音像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她转头,恍如隔世。
“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不见了。
“你……你刚刚来的?”薛茹有点口齿不清地看着风尘仆仆的人,以及手边多出来的餐盘,上面都是她爱吃而又没拿的食物。
牧野从容地拉开她对面的位子坐下,“我刚刚在你旁边。”
准确来说是对面,他暗自平复好心情起伏,努力扬起面部表情,然后看她被旅游海报吸引注意力而后看着海报从他面前走过。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有点恍惚,以前如果是有他的人群,她一定会很快聚焦。
薛茹只是抱歉地笑,将头发挽到耳朵后面,“幸好你是在这家店找到我,不然前几天的原???始草原,我都找不到我自己。”
“经常迷路吗?”
“对啊。”
“开始就订在这里不就好了。”
“订不到啊,我提前好久才订到今天的。”
听她讲述或是他自己讲话的时候都会专注地看着她,很仔细的凝视。
终于可以认真端详她的样貌,青春期的婴儿肥褪去,少了几分俏皮多了几分平和,但眼里灵动的光一直跳跃,尤其是看着人的时候,生动得让人多了几分妄想。
侍者突然过来询问要不要点酒,薛茹听他推销当地醇香的葡萄酒,小声用中文感叹,“好贵啊,没钱了。”她剩下的预算全用来订这家舒适的住处了。
“我可以……”牧野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斟酌用词,“我可以借你。”
“喝多了头晕。”薛茹摇头跟侍者说着抱歉。
他没在意随口的拒绝,而是说起另一件事,“薛姨说你卡里的钱都没动。”
“不能这样下去了。”她不喜欢做米虫,“再过几天工作室的报酬就到账了。”她现在在给一家摄影工作室工作。
牧野笑着点头,没再说“我请你”之类的话。
生疏而熟稔的餐桌谈话结束,薛茹在电梯里看着他的行李箱,没问他怎么在房源紧俏的旅馆订到房的,毕竟“更多的钱”是全世界通行的法则。
房间正好在隔壁,牧野耸肩,正想说点什么,薛茹刷房卡了,临进门前指着对面的小厅:“请你喝酒。”联排啤酒。
低廉但经典的牌子,薛茹拉开易拉罐,跟他碰杯,“怎么找这里来了。”
牧野这次前来,一定是专门找她的,要是以前的薛茹绝不会主动开这个口,鸵鸟埋沙是是她最常见的选项。
他看了她一会儿,“虞晚栀很担心你。”
以前的牧野也不会这么心思婉转。
到底是时间让人变坚强,还是更软弱了?
“之前去热带雨林也总没有信号的。”她笑着摇头。
喉头苦涩的液体浇灌心田,他开启另一个话头,“你还去过热带雨林?”
窗外落日撒上一层橙红的光,不知是不是酒精影响,薛茹觉得她脑子也开始发昏了,“对啊。”眉飞色舞地跟他讲述亚马逊的遭遇,潮热的气候,多彩的云层,斑斓的昆虫和疯狂的旅程。
时刻点滴在心里嘀嗒,回声越来越大。
牧野勾起嘴角,眼眸闪烁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