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嗜髓也难以消逝。
晏熙不想日记再被烧掉,便想尽了一切办法隐藏。
深宫中少年早早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日记,和自己的真心……
他依旧记录着自己与淮安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是他在宫中没有感受过的安心。
但那本日记从淮安八岁那年有了变化,
“我的安安好像长大了,我听靖林宗说她有了一个新朋友。”
“她的确有了新的朋友,名字叫奇藏。但我不喜欢他,为什么安安要陪他出去买衣服,靖林宗说她们这几日已经玩遍了整个邵京……”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
晏熙的情绪越来越暴躁,他不愿再写日记了。
他想好好问问淮安,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们才是世间最相似的人,他们注定没有归属,注定一生无爱,可他却从她眼中看到了火焰。
“它炽热的灼烧着我的心、我的内脏,凶猛的火焰吞噬着我为数不多的理智,嫉妒之蛇吐出了信子,将我的躯体一遍一遍缠绕,冰冷的鳞片和强劲的力量蚕食着我的骨髓,急剧压缩的肺部使我呼吸困难。”
“而我,却从你身上看到了自由的光,那是山野间肆意生长的百草映着露水的光芒,是飞蛾扑火涅槃重生时炸出的火花。”
“而你凭什么……凭什么……你为什么能够自由……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将我一个人丢在这个地狱……”
“我要狠狠地掐住你的翅膀,让你跟我一样堕落在无尽的地狱之中,只有我陪着你,感受你的痛,你是我一个人的,只有我可以……”
……
晏熙尚未开始自己对奇藏的小动作,她的朋友便不见了,晏熙开心极了。
他离开了,她就回来了,他们可以像从前一样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淮安变了,她不再沉默寡言,而是一下一下将自己推离她身边,晏熙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想要那个朋友,自己有哪一点比不上他?
他听到宫妃向父皇哭诉,男人得到了女人的心,便不再会对她生出一分一毫的兴趣。
淮安是不是也一样?她只是得到了他的心,便不再珍惜,弃之敝履。
年少的他尚不明白所谓的爱情,却已经被敏感的心捅刺得遍体鳞伤。
他小心翼翼地收拾了残局,不愿意将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展示在淮安面前。
他不需要淮安的同情,因为他将会成为一个帝王。
帝王是没有心的,他真的,不需要你淮安的。
爱情。
她不爱我 微h
他终于认清了自己,在身体尚未成熟的年纪,将一颗真心交付给了另一个人。
他日夜煎熬着,舔舐着心上的伤痕,却还是忍不住在夜晚偷偷跑出宫去寻她。
陈太医的安眠香最是管用,连整夜整夜睡不着的父皇都能立刻陷入沉睡,年幼的淮安也是一样。
晏熙带着面具,抱着因安眠香而昏睡过去的淮安躺在外室的软榻上,怀中女孩的面容沉静柔软,倒映着一切美好,尽在他怀抱之中。
漆黑的夜色里,晏熙喜欢将她搂在怀中,唱着离去母亲曾为他唱过的临安曲。
临安,那是他没有到过的地方,可他的脑海中却能够浮现出临安的样子。
小小的少年尚不知道临安与邵京的距离,却偷偷欢喜那地名与心上人的名字中都有“安”字……
幻想中的临安到处是她的身影……
他会带着长大的淮安走在充满露水的小巷中,走过游船与乌篷,在长满青苔的小径上将她抱起,看着她圆圆的眼睛弯弯的翘起来……
他会同她撑一把油纸伞,在漫天飘零的雨雾中出门,为她买最好吃的桂花糕……
可没过多久,晏熙私自出宫的事情被父皇发现了。三十鞭刑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他的精力旺盛的根本用不完,难过的是他不能再去寻他的安安了……
晏熙明白自己陷进去了,可他就像赌桌上疯狂的赌徒,坚信着自己会有翻盘的那一天,他相信淮安会想起自己这个,朋友……
可直到晏帝突然离世,晏熙继位,淮安还是没有来看他一眼。
晏熙明白了母亲为何会变得如此疯狂,他不想像母亲一样癫狂。
他选择了将自己困在国事当中,不断用政事麻痹着自己的神经,朝堂上的争斗是他逃避痛苦的最佳良药。
还药还是很有用的,骗过了淮安也骗过了自己。
史官为他作传,国人以他为荣,所有人都说他是举世难得的明君。
可没有人知道,他不想当万万人的明君,他只想当淮安一人的夫君。
淮安与那三位成亲的晚上,晏熙头一次出了宫,却发现淮府的戒备程度与当年相比已是天差地别,饶是自己轻功过人,也难以突破重重高手的阻碍。
第二夜,晏熙带着二十位御下密侍,调虎离山才再一次抱住了自己柔软的淮安,可她已经不再只属于自己,她的身上有着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