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点痒。

    那种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就像……有个人,悄悄用棒拨了拨你混沌的灵魂。

    沈又又始料未及,又懵懵懂懂。

    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你,没有成绩你一无是处,可却有人对着你的耳朵说,也许在别的地方你拥有一个宝藏……

    怔愣间,一阵脚步声接近,安全门被豁得拉开,一个秃了大半的脑袋伸进来:

    “谁?!谁在那儿?!”

    声控灯照出一对蓝色的校服影子。

    “你们哪个班的??!”

    教导主人的大嗓门在楼道里像闷雷。

    沈又又吓得脸都白了。

    “走!”

    耳畔一阵风过,手腕就被人拽住,一路往上跑。

    声控灯一层层亮起,沈又又跑得飞快,眼角的余光瞥见少年的碎发飞扬,他像是发着光。身后教导主任“咚咚咚”的脚步声沉重得像笨熊:

    “小兔崽子,别跑!别跑!一点校规校距都不要了!”

    沈又又跑得呼哧呼哧。

    跑到四楼 ,冲出安全门,沿着长廊一路歪七扭八地跑,等停下来已是气喘吁吁。教导主任早被抛到了不知哪儿。

    手还握在季远手里,贴着皮肤的地方湿黏、滚烫。

    跑了这一路,季远却似没受什么影响,呼吸平缓,连滴汗都没有。

    “谢谢你,”沈又又咬着唇,“我请你吃冰——”

    话还没完,脑袋就被使劲揉了下,很轻的力度,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白皙手腕上的一截黑色腕带,以及微微翘起的嘴角。

    他的唇很薄,不笑时就显得冷淡。

    “喂。”

    沈又又脸烫得似乎可以滚鸡蛋。

    季远却已收回手,一到外面,他就又恢复到了那万事不萦心的模样,摆摆手:

    “不吃。”

    懒洋洋一声传来。

    沈又又站在原地,看着少年峻拔的身影混入夕阳,渐渐走远。

    她笑了笑,那点燥郁像是一下子消失了。

    沈又又转头就去了小卖部,买了瓶依云,回去时教室里大部人还没回来,季远懒洋洋地趴桌上,长手长脚委屈地缩在狭小的座位里,像是又睡着了。

    她从后门进去,经过时,将水悄悄地放到了他桌上。

    季远头也没抬,像是睡得熟。

    沈又又坐到了座位上,背后像是突然从贫瘠的荒漠,变成了一片盛开的原野。

    一周悄悄地过去。

    这一周里,她和季远一前一后坐着,并不怎么说话,也并没有因此变得熟悉,还是维持着陌生人的状态。

    季远大多时候都在睡觉,他不怎么听课,老师也不怎么管他。

    他平时不怎么维系关系,可人缘却好到出奇。

    男生们进进出出都会叫上他,他总是懒洋洋的、不怎么搭理人,可那帮人却是信极了他,一口一个“远哥”地叫。

    十五班的走廊成了新的观光胜地,时常有红着脸的女孩悄悄从窗口探一眼,而后心满意足地走了。也或者,借着他们班的熟人,在附近打闹,或清脆或柔软的笑在走廊外响起——

    沈又又后来才知道,这世上确确实实有那么一种人,他什么都不必做,就已经站在旁人的终点。他天生就是人群的焦点,其他人和他比起来,不过是金字塔底一蓬蓬不起眼的萤火。

    周六上午课上完,就可以回家了。

    沈又又站在公交站牌前,看一群男生勾肩搭背地过去,季远也在里面,穿一身黑色卫衣,黑色运动裤,板鞋,双手插兜懒洋洋迈腿,一张脸英俊拔俗,白得晃眼。

    他们聊天的内容顺着风飘进她耳里,什么怪物、等级、技能……

    她都听不懂。

    她低下头。

    抬头时,一辆公交车正好在旁边停了。

    沈又又拉拉背包带上车,公交车缓慢地启动,在经过那群人时她忍不住回望,那群人已经消失在街道旁的巷子里。

    她收回了视线。

    公交车晃晃荡荡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家。

    老城区规划早,柏油马路东一条西一条,宽宽窄窄,坑坑洼洼,沿路不见现在动不动二三十层的高楼,大多只有五六层,斑驳的墙面是岁月浸透的痕迹。到家已经十二点,屋里没人。

    桌上米白色纱笼罩了三个碟子,一盘糖醋排骨,一盘西蓝花,还有碗紫菜蛋花汤。

    旁边贴了张纸条:

    [妈妈上班去了,菜热一热再吃,下午不要出去玩,好好在家写作业,七点回来。]

    沈又又揭了纸条,默默地吃完收拾好,就坐到自己的房里。

    屋里没装空调,只有个落地扇。

    她打开落地扇,先把床底下的大纸箱拿出来,黑色的手绳还好端端地呆在那儿,即使在暗沉的光线里,那黑底的一点金都会像流沙一样泛出来,和他的主人一样。

    沈又又摩挲了会手绳,还是拿出来放进了书包里。

    下午拿出数学和语文的试卷做,只是做得也云里雾里,风扇在身边使劲吹,也吹不走心里的焦躁。她强压着自己又看了一会儿书,不过半小时,天就暗了下来。

    时钟走到六点半,沈又又站起来热饭,还多加了个番茄炒鸡蛋,等到坐下,时钟恰好走到七点。

    陈秀娟风风火火地回来:

    “又又,等着,妈去热饭。”

    沈又又道:“我热好了。”

    陈秀娟却不怎么欢迎似的,眉头一皱:

    “又又,妈跟你说多少遍了,家里的活不用你干,你只要负责好好学习。”

    她将包一挂,人过来吃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沈又又听陈秀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