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流淌。

    沈又又小心翼翼地脱下珍珠鞋,赤足踩在舞台上。

    她感受着地板。

    凉意从脚底板一路往上,可很奇异的,她不感觉冷。身体内有股奇异的躁动,似暌违已久,似久别重逢。

    恍惚间,她像是又回到了她最快活的时刻。

    她还没有变胖,还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公主,她有各式各样美丽的公主裙,她的人生里只有鲜花和掌声,她小幅度地旋转,踢腿,跳跃,动作有些笨拙,落在舞台上的影子,像只蹒跚的笨鹅。

    她忍不住看向钢琴所在的地方,却撞上了一双温柔的眼睛,褪去懒倦和淡漠,让人想起三月里的阳光。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窗外是深沉的夜,旁边是深色的幕布。

    有一位英俊的少年在为你弹琴,你在他旁边跳舞,他唤醒了你所有有关过去、有关梦想的记忆,在他微笑的眼眸里,你仿佛一夜之间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如同神奇的午夜魔法。

    他朝你一笑,于是,你的心尖就开出了一朵花。

    这像是一场盛大的潮汐,前所未有,空前绝后。以至多年后,这一幕依然深深地镌刻在你青春的帷幕里,有关爱情,有关梦想——

    它如同刚发生一样鲜明,且永不褪色。

    沈又又像被魔法击中,久久不能自已。

    天鹅湖结束了。

    她跟着季远上了沉闷无聊的出租车,直到小区门口,人都没缓过来,心燥得像陷入一个粉红色的梦境。

    季远送她到小区门口,手插着兜跟她告别。

    沈又又目送着他离开。黑沉的夜里,风吹着她,燥热鼓动着她,在那高高瘦瘦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路灯后时,突然追了过去,握着拳:

    “季、季远同学,我、我可以问下你的手机号码吗?”

    季远一愣,瞧着她嘴角微弯:

    “当然可以。”

    他将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划开屏:

    “自己输。”

    最时新的苹果机。

    纯黑色的界面透着高级的质感,学生里用苹果机的不多。

    沈又又笨拙地找到地方,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进去,直到那边传来“嘟嘟嘟”的接通声,才挂断。

    她仰头,眼睛晶亮:

    “好了。”

    脑袋被揉了下,季远抽回手机,摆摆手:

    “走了。”

    沈又又挥手:

    “再见!”

    “再见。”

    她蹦蹦跳跳地回了家,在回去时,偷偷把鞋子放到门边,穿着可达鸭拖敲门。

    陈秀娟一脸肃然地开门,在看到闷着头的女孩时,什么都没说,退开:

    “进来。”

    沈又又洗澡,擦头发,回房间时一杯牛奶已经在她桌上,一张纸条压着,陈秀娟的字在上面:

    “对不起,又又,妈妈刚才的话太过分了,请原谅妈妈。”

    沈又又的心一下变得暖暖的。

    没关系,妈妈。

    她想,她是她的妈妈啊。

    沈又又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到书桌的一个铁盒里。

    等躺到床上,迫不及待地拿出小灵通,郑重其事地将那一串号码保存了下来。

    【又又:谢谢你。】

    她发了过去。

    不一会,一条短信过来:

    【季远:不客气。】

    【又又:你……到家了吗?】

    之后,小灵通就像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又又抱着它睡过去了,半夜醒来一摸,眯着眼睛看,屏幕有条短信。

    【季远:到家了。晚安。】

    时间凌晨一点。

    “晚安。”

    沈又又兴奋地踢了踢被子,无声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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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做梦

    ◎别白日做梦了。◎

    第六章

    周一。

    当第一缕阳光落到枕间,沈又又就醒了过来。

    从枕下摸出小灵通看了一眼,屏幕上“回来了,晚安”一字排开,像一朵朵盛开的花,她莫名笑了下,等意识到自己在傻笑,忙放下小灵通,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

    挤好牙膏,牙刷是粉色的,刷到一半莫名想起门口的粉色珍珠鞋。

    猫着腰出去,厨房的油烟机开得“轰轰轰”响,门闭着,陈秀娟披着围裙在里面忙活。

    她像做贼一样卷了鞋子回来——

    万幸,陈秀娟没发现。

    沈又又用塑料袋装了放进书包,连试卷、课本一起将整个书包撑得鼓鼓囊囊的。

    牙膏散了一点在水池。

    打开水龙头,水“哗啦哗啦”往下冲,泡沫打着旋消失了,沈又又就着清水洗了把脸,抬起头。

    镜子里照出一张神采奕奕的脸。

    及肩发,发质极好,乌溜溜垂下来,衬得皮肤越加白,水豆腐一般。眼睛极大,瞳仁是棕色的,映着镜前灯,有种迷离碎影似的光感。她拿了根黑皮筋,利落地扎了个高马尾,晃晃脑袋,马尾荡了荡,像兔子的尾巴。

    而后,像不太满意似的,用金色的细长卡子将刘海别到一边——

    镜子里的脸顿时就满得像十五的月亮了。

    沈又又扁了扁嘴,最后,还是将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