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只觉自己仿佛一下升到云端,手下,脚下皆轻飘飘地,踩不着底。
众人皆知是魏越在指导梅津,但皆闭口不言。只有对面的魏澜,挑衅地一推眼前的筹码:“输光喽,家去拿钱了,诸位明日再来啊!”
兄弟两人就这么,在这半月里第一次间接地用眼神进行了交流。
梅津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眼前的战果,她没想到魏越光是随意听一耳朵,便能赢得如此畅通无阻。大杀四方。
其余人面对魏越如此皆是敢怒不敢言。毕竟魏越人没上赌桌,手没沾桌边,他们眼皮子底下的魏越,是没有出老千的。
梅津从诧异中缓过神之后,一扫此前的阴霾,心虚又殷勤地替魏越把这些钱全都收了起来。她怀抱着一大包银钱,餍足地笑道:“魏公子,咱们赢了这~么多的银钱!”
他们这番算是将魏澜输掉的钱尽数捞了回来,甚至还要更多。可魏越只是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说:“这都是你赢的,走吧小结巴,请你吃酒楼。”
刚刚梅津在赌桌边上时,肚子就十分不争气地响了半晌,魏越定是听见了的。
第3章
魏越叫来一个荷官,报了自己的名字,将一半银钱存入了魏澜名下。剩下一半给了梅津。
之后魏越带着梅津去青城鼎鼎有名的酒楼中,在酒楼小二眼中,魏二公子与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同桌吃饭。
可魏越却乐在其中,一顿饭下来,他听了梅津说了许多山野趣事,街头巷尾的杂文轶事。更令他惊讶的是,梅津竟是读过书的。与她谈论四书五经她竟然都能接上话头。
“你何时读过的书?”魏越诧异。
“前些年山下曾有个老先生免去了我的学费,让我在书院里学习了三四年。这些书他都讲得生动有趣,我记得也牢。只是后来,表哥不再让我去了,让我在家帮着嫂嫂务农,跟着他背山货去镇上卖。不过后来每每下山,老先生都会让我带几卷书回去研读。这么些年,也读了不少书了。”梅津意犹未尽地盯着魏越眼前的一块糖油糍粑。
魏越注意到之后,将自己眼前的碟子与她眼前的碟子换了个位置。
糍粑一到跟前,梅津如视珍宝地夹起一块满意地丢进嘴里,像只小毛猴,两面脸颊餍足地鼓动。
“你可知其为何免你学费?”
梅津无奈地摇摇头:“先生只说自己想要继承一位志同道合的友人的遗志:教人学为好人。钱财乃身外之物。”
虽然至今她都不曾理解,为何那位老先生会免收她的学费,为何如此尽心尽力地教她。但这也不可置否地造就了梅津如今,不会轻易被击垮内心。
但仅有一次,是梅津被表哥锁在家中,不让她去书院那阵子。老先生曾多次拖着蹒跚的步伐来山间,试图劝梅津的表哥放梅津去书院,皆无功而返。她透过门缝看见老先生暗淡离去的背影时,难以抑制地心痛。
那是她安逸读书时代的终结。
那也是她第一次,对表哥生了难以磨灭的怨恨。
“教人学为好人”
魏越听闻此言,身心皆猛地一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同样有此志向之人。那位大人于魏越,也有着同样的善意。
魏越印象里的大人温文儒雅,和光同尘;能与父亲相对而坐,于棋盘上逐鹿天下;亦能与父亲秉烛夜游,畅所欲言;无论哪次来魏府,身上都带着一样他喜爱的小玩意,闲来无事便耐心地教魏越与大哥魏澜习字读书,知史明理。
儒雅一词,好似是流淌于其骨血间的。
他是父亲的挚友,亦是魏越的恩师,魏府的恩人。
只是他们许久未见了,魏越多年寻找皆杳无音信。
他此刻难以抑制地想知晓,梅津所言与他所想,是否为同一人。
一顿饭吃完,已到了夜晚。漫漫星河悬于上,人间夜幕垂于下。
“走吧,小结巴。送你回去了。”
待走至梅津引路的地方,魏越才发现她住在一条比赌场更加拥挤狭窄的深巷中。居民面前堆积的杂物使得窄巷仅容两人并行。
不过魏越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仍旧迈开步子要踏入这个乌漆嘛黑的窄巷,走在这里,连梅津都摸不准脚下会踩到什么污糟的东西。
“哪一间?我以为你住在山间,想不到如此近。”魏越淡淡道,好似这里是他常走的热闹长街一般平常。
梅津哪怕内心再自信,此刻也不由得窘迫起来,小声说:“魏公子,你就送我到这儿吧。接下来的路,十分安全。”为了使魏越更加信服,她又加了一句:“巷子里有狗,见到生人会追撵出来,吵得人都不安生。”
魏越斟酌着停下了步子,说:“也行。你早些回去吧。”
虽然梅津一样不懂,为什么魏越对于一个萍水相逢的小结巴,会如此细心。但这便如人摘星,今日她摘到了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她便无暇顾及,这星星是自己落到地上的,还是她搭云梯摘到的。
只要自己黑乎乎的手,不会污了这颗明亮的星星便好。
此后梅津再去赌场,便带着一种奇异的心态。虽然依旧会恐惧会厌恶,但总有一丝期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