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笑着,漂亮得招摇,好似复古风格的时装大片。男人身上穿三件套西装,挂着金表链,那眉眼与唐宁有几分相似,再加上黑白照自带滤镜,轮廓看起来更加精致了几分。女孩却只是学生模样,身上一件白色斜襟布旗袍,一只细白的手与深色粗大的雪茄形成强烈的对比,一望之下竟有一丝情色意味在其中。
“这是我太爷爷,1930年代锦枫里的律师。”唐宁点着那张面孔介绍,言语间有些自豪,似是等着余白发出惊叹。
“锦枫里?”余白却并不知道这小弄堂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
“就是青帮啊,”唐宁大失所望,然后侃侃而谈,“当时帮中掌权的老头子把那里整片的房子买下来,供帮派里的人居住,大家说起锦枫里就知道是青帮……”
“这帮派的律师与别的有什么不同?”余白打断他问,一半是好奇,另一半也是要难为一下他的意思。
却没想到唐宁对此真有研究,细细说起老早法租界的烟馆与四马路的长三堂子,在当时也是灰色生意,但只要是生意,便有个买进卖出聚散离合,与如今的收购兼并其实也是一个道理,只是货色特殊,帮派律师的专业价值就体现在这里。
余白听着失笑,不禁佩服自己,真是慧眼识人,从前就觉得他跟流氓有那么点关系,原来还真没看错,他这朵奇葩果然有祖传的基因。
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候,两人去餐厅帮着摆桌子,趁旁人看不见,又闹在一起。直到外面门铃响起,保姆出去开门,隐约传进来一声唤——“唐律师回来啦。”
保姆唤爷爷为“唐教授”,叫唐宁“小唐”,唐律师这个称呼是专留给他父亲唐嘉恒的。
第23章
听到这声“唐律师”,唐宁手上的动作停了一停。他抬头,正好奶奶进来,两人的目光遇到一起。
“是我叫你爸爸过来吃饭。”奶奶解释,语气仍旧温软。
唐宁一怔,似是看了一眼余白,这才点头说:“那我再去拿套餐具。”
他转身进了厨房,余白一人留在那里,恰好与从外面进来的唐嘉恒打了照面。
虽两鬓微染霜色,这位唐大律师还是很见年轻,没有唐宁高大,但举手投足自带气场。
一时间余白不知如何称呼,竟如会见客户一般欠身伸手过去,开口道:“唐律师,我叫余白。”
这话说出口,她便自觉有点蠢。
所幸那边已挂上一个笑脸,伸手与她握了握,带着半分戏谑也叫她一声:“余律师。”
唐宁拿着碗筷出来,听到这番对话重重一笑,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牵了余白的手,按她在餐桌边坐下。唐嘉恒亦脱掉外套交给保姆,洗了手吃饭。
这顿饭倒是吃得十分和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五个人围一张圆桌坐着,聊的都是些不相干的小事,比如这个春天A市的天气,比如他们在A大读书时的旧闻,或者饭桌上的那条鱼。
聊完了鱼,唐嘉恒又问余白:“听唐宁说你在BK工作?”
这一问来得有些突然,余白还未开口,唐宁已是轻笑:“我什么时候跟您说过?”
唐嘉恒面色未变,只当作没听见。
余白便也配合,点头说是。
“做哪方面的业务?” 唐嘉恒又问。
“主要做收购兼并。”余白回答。
唐嘉恒哦了一声:“认识吴东元吗?”
余白不禁想起昨夜跟吴东元吃饭时听说的那点渊源,但她并没有与唐父套近乎的打算,只是简短回答:“我现在就是跟着他做事。”
唐嘉恒也只是点点头,便把这一页揭过去了。倒是唐宁,原本只是吃菜,听到此处,手中筷子停了停,抬头看了一眼余白。
待到一顿饭吃完,唐宁是立刻要走的意思。奶奶已经切了水果叫他们吃,两人才又在客厅坐下来。
“有几句话跟你讲。”唐嘉恒对唐宁道,示意他进书房。
唐宁看一眼余白,坐着没动。
还是奶奶劝了一声:“难得见一次,去吧。”
他这才站起来,跟着父亲进了书房。房门一关,两个男人在里面谈了一阵。至于谈的是什么,余白听不到。
等两人说完话出来,唐嘉恒便称有事先走了,倒是唐宁他们又坐了一会儿,这才与两位老人道别离开。
出门上了车,余白还在想方才的事,甚至在脑中演绎出数个版本,比如1970版《爱情故事》,比如《梁山伯与祝英台》。但对于她与唐宁来说,情况又有根本上的不同,他们早已自力,上天入地都凭自己本事,分与和,也只在于他们自己。
像是听到她心理活动,唐宁对她道:“他说什么,你根本不用管。”
余白觉得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有些好笑,坦言回答:“要是你父亲对我有什么看法,你只管告诉我。”
“你在想什么啊?”他却是笑起来,伸手过来揉乱她的头发,“不是因为你。”
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