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难题。
陈芸得到消息说她要回来吃晚饭,提前买好了食材,只是没有立刻开火,等着她一起。
“芸姐等等,我换个衣服马上来!”
她到家直奔房间,换了身宽松舒适的卫衣阔腿裤,又噔噔噔下楼,一边走一边拢起长发,绑了个松散的低马尾,来到厨房兴致勃勃道,“应该从哪里开始?”
她回家路上说晚饭要亲手给周子寂做腌笃鲜。陈芸听得半是欣慰半是担忧,眼看她撸起袖子后无从下手的模样,心里猜测算是得到了证实,“周太太……从没进过厨房吧?”
奚言想了想,“没有。”
再不讨喜她也是个衣食无忧的世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长大的。当狐狸的时候就更没有了,“周子寂喜欢的那个,是没进过厨房就做不出的菜吗?”
“倒也没难到那种地步,只是费些功夫而已。我在这儿帮你看着火候,能做出来的。”
陈芸怕她第一次做菜对自己要求太高,提前宽慰道,“重要的是心意。”
手机里的备忘录上写了周子寂的口味,腌笃鲜是他最爱吃的家常菜。咸肉已经提前用温水浸泡了两个小时,陈芸教她冷水锅下葱姜段,放花雕酒,给肉焯水,“肉变色之后就捞出来。”
厨房里的一切用具都很陌生。奚言认真听她说的做,焯过水的五花肉和金华火腿切片,连同整块腌肉放进滚水锅里煮汤。
这样咕嘟咕嘟地煮上半个小时,再把腌肉捞出来切片重新下锅,撇掉浮沫。肉香勾得人馋瘾都出来了。奚言望着砂锅里的肉片,不着痕迹地吞口水,“不能放兔子进去吗?”
“你爱吃兔子呀,咱们待会儿另做。”
陈芸笑开了,怜爱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来,阿姨教你剥笋。”
春笋对半切开,拧一下笋壳,笋芯顺利脱落,再去掉老根滚刀切块,“待会儿下锅焯一下水,可以除掉涩味。”
“嗯嗯。”奚言小心地转着笋芯,试图切出滚刀的效果来。
无论拿刀的姿势还是切出的笋块都是十足的新手。可小姑娘家的,本来就生的漂亮,那份想要做好的执着劲儿又太讨人喜欢,陈芸看着从头到尾的夸个没完,“好,就是这么弄的,真不错。”
奚言自觉笨拙,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微红着脸,眼睛却还是亮晶晶的,被厨房里温暖的炉火和食物的香味熏得水光氤氲,格外动人。
把笋块和百叶结一起下锅,还要再跟肉汤一起煮上一个小时。陈芸又教她做了冷吃兔,虽然被溅起的热油吓到,但她还是努力地尝试了,额外分出一小份装进便当盒里,想明天去上学时带给卢真。
卢真亲手烤的小饼干很好吃。她也想把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带给朋友。
晚餐是三菜一汤,陈芸把厨房收拾干净就先离开。饭菜摆上了桌,只有腌笃鲜还在砂锅里咕嘟嘟冒着热汽,小火煨着等周子寂回来。
奚言坐在餐桌边捧着脸等。连兔肉的香味钻进鼻子都忍住了没有偷吃,足可见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她还没有学会玩手机,暂时对网上冲浪没有太大乐趣,等待的时间里还是像从前在林子里那样,安安静静地坐着发呆。
不知道等了多久。周子寂见完制片人回到家时,她已经困得趴在餐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
这样一打开门家里飘着饭菜香味,餐桌上亮着一盏灯光,还有人靠在桌边等着他一起吃饭的温馨场面,如果是出现在剧本里,周子寂知道,自己有无数种方法能表演出恰如其分的感动。
但发生在眼前的现实中,他看到只觉得违和。
别墅是家里催婚时买的,强制要求他住进来。他从前住的是高级公寓,单身的日子里除了请钟点工打扫卫生,并不会雇人专门照顾饮食。过惯了独居的生活,即使回到家也是自己开酒点外卖,不知有多久没吃过家常菜。
现在回家看到这样的情景,恍然间会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非常不适应。心里别扭得很。
他不想往那边走,甚至不想多看一眼,走到旋梯旁就打算直接上楼。奚言听到脚步声,却迷迷糊糊地坐直了身体,揉着眼睛无意识地呢喃,“周……周子寂。”
刚睡醒声音粘粘乎乎的,像在撒娇,又好像连梦中都还想着他,才会脱口而出叫他的名字。
周子寂脚步猛地一顿,目光锐利地转向了她,几乎带着些恼怒。
奚言却浑然不觉地伸了个懒腰,忽然记起炉子上还煨着暖锅,小小的惊呼一声跳起来奔向厨房。
还好水加得够,汤没有被烧干。她手忙脚乱地关了火,拿起垫布握住砂锅双耳,小心地端到桌上。
锅盖掀开,鲜掉眉毛的香味热气腾腾地溢了出来,弥漫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是他最爱吃的腌笃鲜。
周子寂脸色变了又变,阴沉沉道,“谁让你做这些的。”
奚言刚要叫他过来一起吃,闻言自然而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让我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