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可真没想到,世上竟会有这样无耻之人!你不配提我的父兄,你不配!”
人死如灯灭,纵使有千万般哀荣,也只是演给活人看。
李斯焱眼里的光暗了暗,意味不明道:“是,朕从来便是个无耻之人,你终于演不下去了,这样甚好,朕杀了你的父兄,你合该如此恨我,沈缨你知道吗,你装作曲意逢迎时简直破绽百出,唯有这样刚烈痛苦才像是你。”
说到最后,他眼中隐隐约约有兴奋与侵略欲在闪动,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像是敏捷残忍的狸奴捉了只肥美的耗子,在思考如何玩弄一样。
我慢慢平静下来,冷冷道:“我横眉冷对你不喜欢,平静隐忍你也不喜欢,究竟要我怎样你才会满意?我已竭尽所能卑躬屈膝,你还嫌不够吗?”
我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缝,看见狗皇帝眼里的怒意在慢慢地消退。
他脸色僵硬,目光落在我干裂的嘴唇上,脸微微向下倾了一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古怪的气质。
“不够,当然不够。”他轻声道,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了手,伸向了我的头发。
我神经正紧绷着,还以为他又想对我伤痕累累的额头下手,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我忘记了,狗皇帝刚摔了一地碎瓷,一地锋利无比的贡品碎瓷。
“啊!”
——脚底踩到碎瓷,猛地一滑。
我不由惨叫一声,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仰倒,往那一地碎瓷里摔去。
李斯焱呆了一瞬,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闪电般出手抓住了我的衣襟,往回奋力一拽。
他用的力气太大了,我整个人咚地一声撞在了他的胸口处,脚也痛鼻头也痛,不由得飙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正像只□□一样趴在李斯焱身上,触手一片温热,隐隐能感受到他锦袍下绷紧的肌肉。
后者眉头紧皱,眼中怒意澎湃。
我眨眨眼,突然尖叫了一声。
“你……!”我羞愤万分,语无伦次,像小咪炸毛一样,手脚并用地弹开:“你有毛病吧?啊?想罚我你就罚啊,不带这么羞辱人的!”
我快崩溃了,我摸了狗皇帝的胸,手从此不干净了!
李斯焱把扭来扭去的我抓住,怒吼道:“闭嘴!再敢说一个字,老子斩了你弟弟!”
我气得心肝脾肺肾一起剧痛,但到底是没敢再张嘴。
听着里头动静不对,不知是哪位勇士打开了书房门准备救驾……我绝望地回过头,看见书房外面站着十几个宫人,素行,小金莲,还有那日传唤我去宣政殿的老内侍……十几张脸上齐齐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
老娘十五年人生中从未那么尴尬过。
……这么说吧,如果我眼前有一座悬崖,我一定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陛……陛下怎地流血了?”
一个眼尖的小宫人蓦地惊呼道。
我停止了挣扎,呆了一呆,低头看去。
只见狗皇帝腰间的衣服暗了一块,朱红色被染成了深红,但他却没有呼痛,仍是冷冷地盯着我。
“你要不要叫太医?”我干巴巴道:“你不疼的吗?”
“滚。”他平静道。
说话间,他的血已经渗透了衣裳,把青砖地抹出了一道长长的红痕。
老内侍一巴掌拍在小金莲背上:“听见了吗,陛下让你滚去叫太医!”
他话音刚落,原本寂静得连脚步声都听不到的紫宸殿一下热闹得像东市菜场一样,拿镊子的拿镊子,扫碎瓷的扫碎瓷,去叫太医的小金莲飞一样冲出了门……当然最惨的还是我,我也不知道狗皇帝又在发什么癫,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往旁边的蒲团上一扔,我哎哟了一声,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他甩了出去,咳嗽声回荡在整个御书房。
把我扔去一边后,他咬着牙缓缓地站了起来,表情吓人得很。
——腰间与背上分别插着一块锋锐的白瓷碎片。
“第二次了,”他居高临下道:“先是咬伤朕的手,再是让朕跌伤了腰,你自己说说吧,朕是该把你的牙齿拔了,还是把你的爪子剪了?”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鬼使神差来了一句:“可你不也把我额头砸伤了?”
他竟阴森地笑了出来,一下把嵌在腰间的碎瓷片拔了出来,抵在我的额头上:“想要公平些吗?那也把你的伤口划深些罢。”
我觉得他八成是真疯了,不上止血药草就敢生拔瓷片,这厮就不怕失血过多而亡吗?
李斯焱都不吝惜,施加在我额头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神情戏谑又残忍。
我咬紧牙关,呼吸急促。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露出一个视死如归的眼神,扭过头去——
“给太医让道!”
千钧一发之际,是那老内侍救了我。
门口一阵喧闹,一个胖胖的中年太医赶到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