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大瓢水。

    莫罗斯拿起了水瓢,然后他戳了戳身边的老人,“你不渴吗?”

    “我的腿走不动了。”他说道。

    “我帮你弄一点吧。”莫罗斯轻声说道。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老人说道,他闭上了眼睛,“我死在今天就好了。”

    死。

    莫罗斯的心脏动了一下。

    他从前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冰冷而无望的单词。

    “你不会死的。”莫罗斯说道。

    “人都是会死的。”老人说,他转了过头,“人吃五谷杂粮,焉能无病,朝生暮死而已。”

    “留在这里肯定会死的。”老人说,“你还年轻。”他靠近了莫罗斯的耳朵,轻声说道,“等到天黑的时候,砸断脚镣,跑到山里去吧。”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像岩石一般的坚硬。

    “可以吗?”莫罗斯轻声问道。

    “怎么不可以,你也是人,国王也是人。”老人厉声说道。

    莫罗斯那一瞬间感觉他看到了某种东西。

    那个少女,给予这些可怜的生灵们的某种赐福,或者说诅咒。

    即使折断脖子,也要得到自由的诅咒。

    即使身居下贱也可以胸怀宽广的赐福。

    “但是我要留下来。”莫罗斯轻声说道,他露出了一个安慰性的笑容,“总不能自己跑掉吧,我看到他们写,有人跑掉了,会责罚认识的人的。”

    阿波罗转了回来,金发的太阳神正用袖子擦着嘴上的水。

    “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有良心。”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他推上了车子,“你说,怎么才能建出固若金汤的城墙呢?”

    “我有个朋友和我说,用糯米好像会有奇效。”莫罗斯说道,将东西背在了背上。

    “你的朋友。”阿波罗问道。

    “嗯。”莫罗斯轻声说,“她蛮见多识广的。”

    阿波罗笑了笑。

    “普罗米修斯。”

    “你怎么知道的?”莫罗斯问道。

    “没怎么的。”阿波罗轻声说道,“你说,国王会不会因为神明不需要睡觉让我们晚上继续干。”

    “你再说我打断你的腿。”波塞冬咕哝道。

    “晚饭是什么?”他问道。

    “那个吧。”阿波罗指了指对面,一堆看上去就很奇怪,散发着更加奇怪的味道的东西放在了那里。

    “你真的别说话了。”波塞冬说道。

    阿波罗说你干脆把我的嘴缝上了好了。

    然后三个人就被告知因为聊天所以晚饭取消。

    “妈的,我不缝上你的嘴,我不叫波塞冬的。”

    白发的少女轻轻地把玩手中的石榴,天后俯卧在床上,侍女为她处理着身上的伤口,她因为疼痛脸色变得苍白。

    她抬起了一只手,让侍女都退出去。

    “你满意了吗?”赫拉问道。

    “还好吧。”普罗米修斯笑了笑说,“你没事吧。”

    “我就不该信你所谓的只有一点皮肉受苦。”赫拉低声抱怨着。

    “对不起我错了。”普罗米修斯低声说道。

    赫拉试着撑起身体。

    “你,不痛的吗?”她忍不住问道。

    白发的少女的肩膀微微地动了一下。

    “也痛。”她诚实地回答。

    “那你?”赫拉忍不住问道。

    “忍着埃”普罗米修斯轻声说道,“还能怎么样呢。”

    她轻轻地放下了手,坐在台阶上,看上去平静而愉快。

    “你看上去很开心。”赫拉问道。

    “是啊,你看,你得到了承诺,宙斯也知道了自己的统治并非坚不可摧。”普罗米修斯轻声说道,“而且我也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听到他说,明天要把你送到塔尔塔罗斯去。”赫拉说道。

    “这样埃”白发的少女轻声说道。

    再也看不到太阳,无休止的酷刑,世界上最恐怖的地狱在等待着她,然而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恐惧和痛苦的。

    她垂着眼睛,看着奥林匹斯山下。

    “你看到了什么?”赫拉问道。

    “人类。”她轻声说道。

    “疾病,衰老,痛苦,还有争斗,流血,压迫。”赫拉轻声说道,用手指玩着自己的头发,“很失望吧。”

    “还有希望呢。”少女轻声说道,她抬起了一只手,那只美丽的彩翼鸟停在她的指尖。

    她再清楚不过给了这些生灵多少弱点。

    但是他们也有很多很多的优点。

    我相信他们,她微笑着想着。

    她喜欢这样凝望着人间,看到橘黄色的温暖的火苗,有学者在灯下读书,有母亲在和孩子做游戏,也有男人在谈论诗歌和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