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薄情权臣悔不当初 > 分卷阅读35
    今年冬季的初雪这样磅礴而壮阔,近乎要掩埋整座瑰丽古老的王城。

    小郡主孤身立于众人跪拜之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宣道:“当朝丞相傅长凛与郡主映霜,婚约作废。”

    飞雪积满她肩角与黑发间,她一向极为畏寒,此刻却独身立于深雪之中,不肯后退半步。

    小郡主紧扣着那柄冷得彻骨的尚方宝剑,一剑斩断了这桩纠葛十二年的婚约。

    皇帝再无可辩驳,只好收下这确系先帝御赐的宝剑,在那封极长的退婚书上加盖了自己的金印。

    天和城风雪正盛,皇帝望了眼早已冻得面色发白的小郡主,无奈叹了口气。

    他吩咐元德取了自己御用的步撵来,将这纤瘦孱弱的小郡主送至承明门。

    傅长凛曾期望这小郡主永做天上朗月,不要染凡尘分毫。

    如今他心心念念的小郡主如他所愿,做回了天上清冷皎洁不染铅华的月亮。

    代价是永远高悬天上,再不属于他。

    傅长凛握着那封字字锋利的退婚书,在无穷的落雪中红了眼眶。

    小郡主乘着步撵,宫服迤逦仪态万千,与踩着深雪踽踽独行的傅长凛擦肩而过。

    傅长凛仰头露出那双泛红的眼,执拗而脆弱地唤她:“糯糯。”

    小郡主微微倾身,在男人乍然燃起火焰的灼灼目光里,拂了拂裙摆上沾着的风雪与烟尘。

    他那身挫骨的暗伤又开始痛了。

    每年冬风凛冽时,隐痛便如附骨之疽,钻心蚀骨难解难消。

    小郡主总守在他身边,伴他捱过一次又一次病发。

    他从前总暗自觉着,有没有人陪,分明都是一样的痛。

    而今他的糯糯弃他而去,傅长凛终于尝到了独自忍痛的滋味。

    那钻心蚀骨的痛似乎从肋骨转移到了心口,疼得他难以承受。

    他的小郡主退了婚约,从此再也不属于他了。

    傅长凛抬眸目送步撵上那抹矜贵清冷的背影渐渐远去。

    他绝不放手。

    20.缘由

    昨日天将擦亮时,丞相府便已备下了聘财,老主簿正反复核对着礼单。

    天上昏沉难窥日月,大约是暴雪将至的预兆。

    傅长凛仍不疾不徐地批着文书,那枚象征着傅家主母之位的沉月璧正放在他手边。

    封子真曾几番提议早日将这信物交予小郡主手中,不仅算作盟誓,更是亲自承认她傅家主母之位。

    傅长凛待小郡主实在淡漠凉薄,乃至京中皆说,这门亲事是小郡主一厢情愿,苦苦求来的。

    他自己未有察觉,封子真身为局外人,却是实实在在瞧得出傅家里外待小郡主的轻蔑与怠慢。

    只是傅长凛对这样的提议从来嗤之以鼻。

    他哪有那样多的精力花在这皇室千娇百宠的小宝贝疙瘩身上。

    总归这小郡主会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满心满眼皆是温柔与倾慕,教人一眼便能看的通透。

    像是某种最珍贵也最脆弱的小宠,将他奉为自己的整个世界。

    这种全然交付的爱固若金汤。

    是故他从不必在这样多余的事上费心思。

    出神间,陆十忽然无声现身,跪伏余于地语气凝重道:“主,季月淞有消息了。”

    傅长凛笔尖一顿。

    谋反一案牵连三方朝廷命臣。

    定远侯应泽一脉已诛连一姓人,近乎是被连根拔起。

    太常寺卿季原自冬至宴上叛逃出京后,便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而第三位不可说之人,更是全无蛛丝马迹。

    许多日前傅长凛在相府某处庄子里查账时,无意中探知,当年在傅家庄子里借住的孤儿杜云,本名却是季月淞。

    她当年种种怪异的举止,如今回想起来,分明像极了暗探。

    季月荷,季月淞。

    天和城中季姓亦算的上是世家大族,季月淞纵不是季原亲生,亦定然与谋反案脱不开干系。

    线索就此串联起来。

    傅长凛暗中追查多日,而今终于有了回信。

    陆十斟酌着字句,如实回禀道:“探子传回的消息,人正在城西听松苑中,暗处有重兵把守——至少三千兵力。”

    听松苑乃是当年出了柳氏灭门案的凶宅。

    御史大夫贺允的正妻柳氏,便祖辈居于听松苑中。

    之后柳家一夕之间惨遭灭门,当年尚为柳氏养子的封子真被幕后黑手推出来做了替罪羔羊,后得傅长凛出手相助。

    听松苑便自那桩惨案之后便被朝廷封禁。

    那庄子占地极广,亭台曲水松林密布,似迷宫一般盘根错节,错综复杂,最是易守难攻。

    如今若要强攻听松苑,生擒季月淞,必得由熟知听松苑地形之人来做领头。

    这个领头,要么是当年的柳氏养子封子真,要么,便是曾彻查过听松苑的傅大丞相。

    傅长凛摩挲着指间那枚螭纹盘绕的玉扳指,近乎毫不迟疑地下了决定:“征召杀手九百,本相亲自走这一趟。”

    陆十心下惊诧,只是他乃傅长凛贴身影卫,效忠的唯傅长凛一人,只好叩首领命道:“是。”

    封子真接了陆十的密信便早早候在了殿外,以为这一趟必然是由他去。

    毕竟纳征这样天大的事,若傅长凛毁约,只怕临王爷能提着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削了丞相府。

    封子真懒散地靠在殿外等了不多时,却竟见这位本该亲自往临王府下聘的傅大丞相换了劲装,提剑而出。

    他错乱一瞬,试探着问道:“傅相?”

    傅长凛淡淡扫过他一眼,风轻云淡道:“凭你,拿得下听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