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相抵,缠绕温存,
山崩地裂之势,无人可阻。
窗外树影婆娑,枝蔓相缠,饶是天地之遥远的距离,亦重合一处,起伏跌宕。
*
月色正浓,江时卿睁眼,身畔之人已沉睡,呼吸均匀。
女妖的脸仿若瓷娃娃一般,肌肤细腻,光洁无暇。她蜷缩在被褥一角,柔荑轻轻搭在他身上,皓白如玉。
江时卿拨开她脸颊的碎发,长长的睫毛如羽一般,柔软卷翘,女人如婴孩一般毫无防备。
他眸中情-欲尽失,又是一片凉薄之色。
若是此时,他手执利剑,斩断她的首级,女人亦不会有半分反抗。
他早已打定主意孑然一身,不曾想,这辈子肌肤相亲之人会是女妖。
女妖臣服于他,虽然有极大的取悦感,却也心生对自己的厌恶。
诡异的是,他再次梦见一袭白衣的女子,顶着女妖的脸,与他遥遥相望,欲言又止。
那般纯净的圣女之姿,怎会是妖女之容?
想必这便是顶级媚术。
诱人之身,夺人之心。
他起身下榻,负手立于窗前仰望夜空,月色朦胧,星辰闪烁。
一切皆是虚妄,连同床榻上的女人。
“大人?”
闻声转头,女人撑起身子,揉着双眼,如同稚童一般纯真无邪。
他唇角微勾,整理袖口后走过去问:“何事?”
宛初看清眼前之人,记起前半夜之事,羞得无地自容。
见她面带羞怯,江时卿手指微蜷,刮了刮她的脸颊:“不怕我了?”
“妾对大人本就不是怕。”宛初扬起下巴,“是仰慕。”
他的嘴角难掩轻蔑。
他半个字都不信。更不信心狠手辣的妖女会因为他改变。她图的不过是他能给她充足的阳气,令她脱离画卷。
面上不显,他柔声问:“为何仰慕我?”
宛初沉浸在缱绻柔情里,并未注意到男人寒冰笼罩的眼眸。
于她而言,肌肤相亲,便是情定之时。像江时卿这样的男人,必然不屑于虚情假意。她唇角带笑,双手环住男人脖颈:“大人忧国忧民,不为自己争分毫,就连家中枯树也在说大人清正廉洁呢。”
江时卿手掌覆上她腰身,笑吟吟看着她:“枯树也会说话?”
宛初忘了告诉他,不仅枯树,一花一草,飞禽走兽都能说话。自从她成了画妖,便能懂得它们的语言。
她点头:“它说去年端午,刑部的人给大人送礼,大人悉数退回去。”
江时卿微微一愣,确有其事,无从辩驳。
“它还说,大人对家人尽孝,对大魏尽忠……”
“我知晓了。”江时卿不想再听她胡诌八扯。
宛初心思单纯,不疑有他,想到他上辈子尽忠尽职不得善终,这辈子仍为国为民,不由得感慨道:“大人,大魏已现颓势,您何苦执着于在一片荒土上开花结果?”
话音刚落,江时卿眼眸微动。
朝中波云诡谲,她看得如此透彻,与他心有灵犀。只是这些话,从她口中出来,真假难辨。
他们之间,远没到推心置腹的一步。
见他默然,宛初凑到他面前轻轻啄他的嘴唇。江时卿微微偏头,“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其他人?”宛初想男人大抵都是容易吃醋的,垂眸道:“妾并不记得以前的事。”
江时卿双眼蓦然清明,一点也不想再与她聊下去。这女人说的话,匪夷所思,无一句是真。
他猛地发力,将她压下去。
按常理,妖女吸人阳气,男人会浑身无力。江时卿却是反的,神清气爽,眉目清明。
或许是真身护佑,他并不惧怕这妖女。
天下之大,他是唯一可压制画妖之人。
身下之人含情脉脉,柔荑入衣襟,轻轻扯开衣带。滚烫的身躯相触,见她眼神迷乱,他亦心驰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