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但若哪日改变主意,缀华宫随时欢迎邢大人前来坐访。”
“……”
都说安晟公主贪欢好色、行止轻佻,今日一见竟然不假,众目睽睽之下戏弄当朝大员,方寺正忍不住为邢严掬一把汗,哪知邢严凝眉深锁,语出惊人:“……当年新科及第,我自请下放至地方任职,辗转去了贵安。”
听见这话,众人惊涛骇浪,就连公主身边人也神色各异,安晟上下打量他:“本宫应该不曾见过你。”
邢严黯然:“下放三年,下官自始至终不曾有幸得见公主一面。”
安晟惋叹:“看来你我无缘。”
邢严紧紧抿唇,轻风拂过他端正的脸庞,风飞叶簌,似是失望,婉转牵肠。
耳边有谁低语,暗道又是一位情根深种、被公主迷得神魂颠倒的痴情种。柳煦儿将脸一偏,发现菊竹姐妹掩着嘴旁若无人窃窃低语,她歪头去看安晟公主,却被递来的纤纤素荑将她水嫩的软颊扳了回去。
注定这场殷切求来的会面不会拥有邢严想要的结果,饶是他有千言万语,看在对方眼里却生不出分毫波澜。邢严不得不僵硬地让出位置,直至目送公主远去,双腿依然钉在原地。
柳煦儿下意识想要再看一眼邢严,头顶传来公主低气压的声音:“不许回头。”
她只好将转了一半的脖子定在仰望公主的角度上:“他之前帮过我,我还没跟他道谢。”
安晟横她一眼:“你该谢的人是我。”
柳煦儿迟钝两秒,有所顿悟:“公主救我一命有如再造之恩,煦儿无以为报。”正愁不知应该怎么报,菊竹姐妹咯咯笑着瞎起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得以身相许!”
柳煦儿立刻字正腔圆地接:“对!唯有以身相许!”
反正她都已经是公主的人了,相不相许都一样。
登时身遭笑乱一团,公主气得瞪人:“通通给我闭嘴!”
柳煦儿无辜遭瞪,她不想惹公主不快,慌手慌脚试图挽救一下,但公主已经将脸撇开。路上芍药开得正好,衬得脖根耳廓都泛起了浅色薄红。
柳煦儿看不真切,已经被公主落在后方。
安晟走了一阵似有所感,回瞥发现身后只有菊竹姐妹,柳煦儿落了十几步,跟得何其仓促:“你在宫正司里挨刑了?”
柳煦儿气喘吁吁地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慢?”安晟蹙眉。
柳煦儿羞赧低头:“公主身轻腿长,我、我腿短,有点跟不上。”
此话不假,菊竹姐妹本是练家子出身,步如疾风,又生得个高腿长,一步能顶普通女子两步半。而公主看似纤瘦,但那都是梅兰竹菊给衬的,实则身量并不低,柳煦儿掂起脚尖才只到她肩头,论腿长是绝对没有可比性的。
而且别人家的公主都是步若金莲施施慢行,她家公主大步流星,半点磨蹭的毛病都没有。
柳煦儿百口莫辩,她是真的跟不上唉!
“……”
安晟盯着她汗津津的额门,半晌又别了开去,她又走了几步,步伐渐渐慢下来。
柳煦儿好不容易跟她搭话,哪舍得就此放过:“公主,你怎么知道我在宫正司的?”
“在这宫里找人很难吗?”安晟不冷不热地应她,“若连我的人去了哪里、干了什么甚至死在何方都不知道,那这主子也白当了。”
柳煦儿怔忡,她低头思索片刻,复而抬头:“我爹爹叫柳公酌。”
安晟淡淡扫她一眼。
“他是司礼监掌印,是当今圣上最器重的内臣。”
若非她说得一本正经,没有夹带显摆之意,安晟会以为她是在恃势欺人,以下犯上:“所以?”
“我今天去见他了。”柳煦儿悻悻摸鼻子,“是他命人把我押去宫正司的。”
未等公主开口,柳煦儿已经替他开脱:“但我仔细想过了,这事确实是我口不择言,不对在先。”
安晟想到她方才提及被押送宫正司的原因,嗤之以鼻:“因为你说了小秦妃的坏话?”
柳煦儿深明大义地点头:“我爹爹身居高位,每日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万不可落人口舌沦为把柄,他必须公事公办。”
安晟冷嗤:“你倒是挺会替人着想。”
柳煦儿浑然没当她在反讽:“他是我爹爹,我得替他多想想。”
安晟‘哦’了一声:“你亲爹?”
“怎么可能?”那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柳煦儿低声纠正:“他是干爹爹。”
小姑娘在某些方面懵懵懂懂,却敢对比她还要年长的公主殿下进行科普:“我爹爹是宦官,宦官是没办法有孩子的。”
跟在后方的菊竹姐妹捂着嘴笑得肚子疼,安晟懒得理睬,面色麻木:“这点我当然知道。”
柳煦儿不确定地多看她一眼,怏怏低头盯着走路时踢出去的小石子:“爹爹对我其实很好的。”
“他若是真对你好,就该替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