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八百,他一直想把每一个将士都平安带回中原。
不管是副将还是走卒,他们每个人都是别人的丈夫、儿子、兄弟,谁都不是炮灰,也不该当炮灰。
“蛮叔,你给我说说,越详细越好。”
阿蛮知道她虽然跟将军没有血缘关系,却是将军最信任的人,便捡了大概跟她说:
“不是。将军是被自己人在背后放冷箭伤的,那暗伤将军之人,提前服了剧毒,被捉住的时候直接吐血身亡,什么都没来得及审。”
江时雨的眼中越来越冷,她很想查明真相,虽然也知道自己力量有限,但她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
心里觉得奇怪,以小叔的身手,哪怕是被最信任的身边人偷袭,也绝对有反杀的能力。
这件事一定没那么简单。
“小叔昏迷后,现在军中主事是谁?”
阿蛮:“是越扶副将。”
江时雨稍稍放心些,她知道这个副将,跟小叔一块在汴京长大,同是太子党的人。
夜晚来临的时候,阿蛮叫停了行军的队伍:“马无夜草不肥,马儿跑了许久也需添草饮水,二小姐也下马歇歇脚吧。”
江时雨虽然急于见到小叔,却没添乱,服从阿蛮的调遣,乖巧的下了马。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几座驿站寂寥的驻在那。
阿蛮同她解释道:“此处为分界线,往西是突厥,往北是契丹。
将军才打了胜仗,绞杀胡人无数,那些小部落被打得抱头鼠窜,不足为虑。
但胡人不是怂蛋,血液里天生带着复仇的基因,二小姐还是要小心些为妙,免得有人趁夜偷袭。”
“知道。”江时雨这一路过来很感谢阿蛮的照顾,又道了谢:“谢蛮叔。”
入夜,江时雨虽然骑了一天的马,这会儿根本睡不着。
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她听力一向极好,能听见针落之声,尤其在这样的深夜,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更别说这奇怪的脚步声。
江时雨悄然起身,摸了摸藏于腰间锋利无比的匕首,贴着墙根轻手轻脚的出门。
脚步声远了些,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阴天连一颗星尘也没有,她隐在暗处,看清楚驿站外的男子。
只见他紧着脚步,越走越远,姑娘家的第六感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非奸即盗。
随即悄悄跟在他身后,翻了两座山坡,俯身藏匿在一众芨芨草之间。
映入眼帘的是围在火堆旁的小叔亲兵和胡人,她听不懂胡语,但那亲兵的话却历历可辨:
“将军如今昏迷不醒,身旁只有越扶一位副将,其他副将均战死沙场。”
胡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舌人将胡人将领用中原话说予他听:
“三日之内,汗王要见到江启决的首级,没问题吧?”
江启决杀了那么多胡人,汗王出重金悬赏他的头颅,为了替那些死去的将士报仇雪恨,也在祭司的时候昭告上天,作为献给大地神的礼物,祈求大地神保佑他们养精蓄锐,几年后再战。
“没问题。”叛徒一口答应,接过赏钱,也不点卯,直接收进怀里。
他也有自己的算盘,江启决在一天,就压着他永远当不了河西的老大。
如今江启决昏迷了,一把手依然不是自己,被那个他宠信的越扶捷足先登。
既然在中原无法大展拳脚,不如向胡人投诚,谁也不想当万年老二。
远处的篝火在江时雨的眼眸中跳跃,面前的男人回过身来,让她看清楚了他的眉眼。
她该庆幸自己手中未带弓箭,不然冲动之下,她真怕自己会一箭射过去,要他狗命。
木然起身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瞧见远处胡人的目光打过来,几个人说了几句,那位叛徒也回过头看向自己这边。
“什么声?”
江时雨敛声屏气,未急着走,直到那叛徒松了口气,似在自我安慰:
“是我听错了,兴许是兔子。”
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人,江启决那些亲兵也都睡熟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江时雨确定无异,方才蹑手蹑脚的摸回来,只觉得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她跟驿卒要了冷水,关好门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的想明白要怎么处理这个叛徒,方才沉沉睡去。
待到翌日重新赶路,她没有对阿蛮说这事,她不会自作主张,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她准备待到了小叔跟前,看过了小叔,在缓缓的跟越扶暗示此事。如果越扶副将不会给她一个满意的处理方式,她不介意亲自动手,替小叔清理门户。
越往西北走越冷,近乡情更怯,很快要见到小叔了,哪怕他昏迷着,依旧紧张到心脏痉挛,胃也开始打结。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是这两日没休息好的缘故。
跟小叔班师回朝的大军汇合后,率先见到的是越扶的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