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府里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大人救命啊……”
那小厮在地上跪地双手鞠躬,任他如何磕头,如何鞠躬,如何求饶。
吴战冷峻的眉梢,无丝毫波动。
杀!
落刀。
小厮咽喉一道血痕,汩汩鲜血往外流,他倒在地上又使劲儿挣扎了几下,眼还没来得及合上,便再也开口说不出一句话。
“爹!爹,您就饶了她,饶了她吧……”吴敬拼命在地上磕头,额头上被石子磕破了皮,他毫不在意。
他不敢真的与吴国公对着干,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吴蓉贞被杀死。
今日他本在外与朋友一同吃酒对诗,却有一陌生人前来塞给他一个锦囊,里面字条上写着“速回,吴府有难”。
来不得多想,他就策马狂奔,刚赶到吴国公府门口,就发现府门口被府兵守得严严实实。
发觉府内不对劲,还未等他多想,身子却率先冲进府内,问了一圈下人,想知道爹娘在哪儿,却没发现一个下人。
瞧着后花园假山附近有火把,又恰逢遇到大哥、三哥、五弟都一同前来,他多嘴问了句,发现他们也都收到了同样的锦囊……
后来,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多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想从爹手上救下贞姐儿。
“娘,贞姐儿也是您养大的女儿,哪怕没有血缘亲情,也有养育之情,您真的忍心杀了她吗?”吴敬今日不像个七尺男儿,有点想撒泼的孩童,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求情了。
吴忠眼里也不忍心,低头又看了眼憔悴不堪的孟氏,闭口不言。
吴护现已冷静,早在吴战杀了那小厮那一刻,血光之间,被血气沾染,他反而清醒过来。
定是受那催情香的影响,他乱了心……
依着那人的秉性,喊来老大、老四、老五,让他们齐聚吴国公府,才是常有的事。
看戏的人若不聚齐,戏,如何开场呢?
只是,他幽深的眸子看了眼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披头散发的那女子,眼里划过一丝轻蔑。
这人又是谁?
是戏里的配角,亦或是……主角?
吴战手握大刀,因方才屠过人,他的大刀上滴着血。
他看着手中的这把大刀,微微失神。
从前,小时候他就羡慕爹爹有这把刀。
刀可护人,可守家,却也能杀人,也能毁家。
如今,他的爹要他拿着这把他从小就羡慕拥有的刀,去将从小与他一同长大、那个他从小就心里默默发誓要守护的妹子,杀之。
如今,他拿着刀,一步一步朝前走,要将从前幸福团聚欢乐的家,毁之。
他一点都不信那个脸上笑得跟花儿一般的妹妹,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这是陷害,这是阴毒之计……
吴战脚步一顿,疑惑地看着手中的这把刀,他第一次问内心,问自己,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这把刀。
“还不快动手!”孟氏恨急了眼,跺跺脚。
吴战漠然举刀。
刀下女子浑身颤抖,缩成一团,却死死护住她的头,将她埋在胸前,不肯让旁人瞧见她此刻的模样。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一道遮羞布,决不允许旁人触碰。
孟氏冷嗤,不屑地看她。
亏老爷还想将羽国未来皇后之位给吴蓉贞,亏她还曾将孟氏的未来全交托给她,越是捧她,越是犯贱,大好前程全不要,竟要与一小厮偷情。
那就把这些好的东西,全部留给她唯一的宝贝女儿玉姐儿!
虽玉姐儿如今教养不如吴蓉贞,但那萧皇后看着还能再活一两年,那萧皇后活着,就是为了她家玉姐儿争日子,她多活一日,玉姐儿就能多一日学规矩。
吴战闭闭眼,眼看刀子就要再一次落下。
女子却失声尖叫,抱头求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你们的妹妹,我是你们的女儿呀!”
吴战皱眉。
这声音不像是同他一起长大贞姐儿的声音。
手一停,刀未落下。
女子的惊喊声也惊动了吴敬、吴忠、吴护,三人勃然变色,相互对视了一眼。
吴忠松了一口气。
吴敬紧绷着的整个人,终于放了心。
吴护脸上却是精彩万分,万万没想到,竟真是她!
“又怎么了?”孟氏见天都快亮了,她头也顾不上痛了,推开吴忠,问,“愣着干嘛?还不快处置这孽女!”
吴战道:“娘,这人……”
孟氏打岔,一脸不耐烦:“我说了,从今以后她不再是吴国公府的女儿,快动手,别拖泥带水。”
吴国公也道:“她不死,吴国公府的耻辱洗不掉。老五,你也不听为父的话了吗?”
吴战皱眉,又从地上捡起刀。
方才还劝阻的兄弟三人,如今皆沉默无声。
兄弟三心想,只要不是贞姐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