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巨大的网。云棠反手向地下击出一掌:“乾坤!定!”
纵横交错的金色秘纹以云棠为中心四散蔓延,天地间的金色罗网交汇在一起,将范围内所有小妖与百姓一齐束缚在一条条光柱里。灼眼的金光里,云棠腾身而起,数道灵符齐发,转瞬将所有百姓传送到了城西门的安全地带。
送走了百姓,云棠总算松下一口气。
“还好我提前在城西门布了法阵,能将这些百姓都传过去。不然人人妖妖混在一起,打架都麻烦。”云棠说着,上前去给花月解开束缚。
束缚松开,刚要询问花月陈武的去向,话还未来得及出口,素来温柔和善的花月却突然面色一转,随之寒光一闪,未等云棠做出反应,一柄寒刀已经刺进了云棠的胸口。
撕裂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开,云棠生生呕出一口血。
“你不是花月!”
花月闻言大笑,越笑越狰狞,很快,整张皮从她的身体上脱落下来,现出的身影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是你!”
云棠倒吸一口凉气。
竟是前日在她梦里出现的黑衣人。
云棠强忍剧痛,背手悄悄施法。可黑衣人却仿佛看穿一切,狠狠抽出匕首,一个闪身至她身后,反手将她打入江中。
不渡江的江水冷得刺骨,浓郁的苦味随着江水灌入云棠的口鼻。黑衣人的匕首带了巨毒,云棠的身体已经开始麻木不听使唤。黑色的血丝从脖颈一点点蔓延至眼角。心口的血随着云棠的身体不住地下坠,在墨色的江水中划出一道道灿红色的细线。
云棠能感觉到身体在不断的下坠,却使不出丝毫力气。江水灌进她的身体,耳畔传来阵阵嗡鸣。
她不甘心就这样坠下去,拼了命想要夺回对身体的控制。但那些蔓延在她身体内的毒,仿佛无数只蚂蚁,啃食着她的经脉。她越拼命地想要挣扎,周身撕裂的疼痛就越剧烈。
她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江面上布满从上游流下的花灯,五彩斑斓的灯火将晦暗的江面染出一番新的天色。
她能看见斑驳的光影在遥不可及的水面上闪烁,迷茫缭乱,像极了她这荒唐的一生。
她仿佛又看见家乡的枫林红遍山野,她和一群孩子在山野里奔跑,攀上枝头去折枫枝;
可后来,那些孩子见她就躲,仿佛看见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她看见父亲站在她的房里对母亲破口大骂,说他们云家没有这样的妖怪;
她看见兄长将她拦在母亲的病房外,怒吼着要她滚出家门。
她看见母亲临终前双眼含泪,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你不是妖怪,这世上,会有人替阿娘一直爱你。”
然后,她绝望地闭上眼,不再挣扎,任由身体坠下去。
冰冷的江水慢慢夺走她的体温,像是流逝岁月慢慢冲散故人的模样。
忽然,她听见有人唤她。
“云棠!”
“云棠!”
已经出现幻觉了吗?
“云棠!”
她猛然睁开眼。
缭乱的灯火间,有人划开重重江水奔她而来,眸中的灼热仿佛跨越千年的等待。
连珩毅然朝她伸出手,而她恍然笑了。
原来在幻境中心动的,不止是玉娘。
——
云棠昏迷了整整三日。在睡梦中迷迷蒙蒙看到好多景象,曾经的家人、千年来出现在她生命里的过客、浮游散人,还有连珩。
还有些记忆陌生得仿佛并不属于她自己。她看着那些凌乱的碎片,好似在看一场被撕碎的皮影戏,错乱的光影交织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混沌不清。可她偏偏可以在这样的混沌中感受到悲喜。
待她醒来时,这些记忆变得更加模糊,像是一场荒诞的梦,再完全清醒后,那些悲喜的情绪彻底消散了。
花月一直在床边照顾她,云棠醒来时,花月正伏在床边休息。窗边透入一缕朝阳,云棠揉了揉额角,觉得口渴,小心翼翼地下床倒水,未等一条腿落到地上,花月已经醒了。
“云姐姐,你醒了!”
花月的声音里带着倦意,却藏不住欣喜。她见云棠准备下床,忙去给云棠倒水:“姐姐都昏迷了三天了,可把我们吓坏了。阿武许是还睡着,我去喊他起来。姐姐你先喝点水,我顺路叫店小二备些粥来。菠菜粥怎么样?再加两碟小菜,姐姐昏迷了这么久,肯定饿了。”
云棠从没见花月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不由得笑了。她应下,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连珩呢?”
花月顿住动作,有些为难:“连公子,他应该是有事,那天将姐姐送回来后,他就走了,一直也没回来。”
云棠闻言有些失落,没表现出来,只是淡然点了点头,笑道:“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花月自责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姐姐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倒是我们给姐姐添麻烦了。”
“我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