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阿郁……”
一声轻柔的呼唤,像是从某个花遮柳护的小园中传来,周景郁惊起张望,四处寻觅,之间那是一个假山重叠曲径通幽的后花园。
“阿郁……”
那个声音又响起了,周景郁扶着路边的假山,跌跌撞撞的寻找,“姐姐……”
他听清楚了,那是姐姐的声音,“姐姐,你在哪里啊姐姐?”
“姐姐……”
他一遍遍呼唤,一遍遍寻找,走在那个似曾相识又光怪陆离的园子里,可无论他怎么找,都寻不见姐姐的身影。
他急得直哭。
接着,画面一转,他再一看,眼前哪还有什么假山花园啊,只有一口井,井边躺着一个湿淋淋的女子,一身浅红色的衣衫,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脸色却惨白得吓人,分明是死了。
淹死的。
井栏外,还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胸口血洞洞的,也都死了……
他扑向井边的那个人,崩溃大喊,“姐姐……”
周景郁大梦惊起,发现自己一头的冷汗,气喘如牛,一时怔住了。
他许久,不曾梦见姐姐了,怎么今晚……
陆文飒!
第23章 末将等恭迎侯爷出山!
晨风吹动,旌旗飘摇。
休息了一夜的玄甲军斗志昂扬,在清清泠泠的雨中,打开南城城门,洪水一般涌了出去。
守在南门的突厥大军尚在睡梦之中,见到突然涌出来的大军,顿时慌了手脚,慌忙吹响报警的号角,可是来不及了。玄甲军如风掩杀而来,风卷残云般的,片刻之间就踩着他们营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上千具尸体。
诺护阿里敦闻讯赶来时,气得直跳脚——暂时留守南城门的近千名突厥勇士全部丧命,上百顶营帐被毁坏,不仅如此,几百匹战马也全部被卷走了!
好不容易才将人围困住了,如今猛虎归山,再想抓住,就难上加难了,他要怎么跟大汗、跟战死的无数英灵交代啊!
诺护阿里敦捶胸顿足,悔恨不已。
而另一边,冲出牢笼奔向旧主的玄甲军精神百倍,万马奔腾,隆隆的蹄声,几乎将整片山河都撼动了。
三万多玄甲军两日强行军,终于在第二天暮色苍茫之时抵达了乐阳镇,可是乐阳镇什么也没有,除了几乎饿死在地窖的蔡婆婆外。
周景郁叫人蔡婆婆背了出来,将她安顿好,自己则带着人,四处探查陆文飒的踪迹。
可是他们从日暮找到夜深,陆文飒依旧是毫无踪迹。
再度回到乐阳镇,周景郁蹲在地上,看着那满地的碎瓦片,心中那支撑着他的那一点点不确定的,一切尚未尘埃落定的侥幸的希望慢慢的沉了下去。
小时候,他傻乎乎的离开了,再回来时,姐姐便跳井身亡了。
没想到长大后,他又傻乎乎离开了,再回来,这次,他索性什么都见不着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日夜兼程,风雨泥泞,终究是什么也没抓住。
周景郁半跪在地上,连几乎贴在地上了,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
邓从节从外面回来,见到他的样子,一把把他拽起来,也顾不上关心什么,开口就道:“侯爷有消息了,走!”
什么?
周景郁好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整个人的背脊顿时挺直了,“侯爷?她在哪里?还好吗?”
邓从节知道他担心侯爷,可是毕竟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也不敢乱说,只是道:“去看看就知道了,走。”
为了找寻陆文飒,邓从节把所有的斥候都散出去了。斥候精于探查,经过半夜的细细搜查,总算让他们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北面的山林里,有侯爷留下的记号。
有记号,就说明人还活着!
周景郁顿时生龙活虎起来,仿佛那个来回奔袭六七日、满身泥血、蓬头垢面的人不是他一样。
数万兵马,在山里,又搜寻了一夜。
越往山林深处走,就看见越多的尸体,周景郁认得他们身上的装扮,他们跟那夜死在陆文飒手里的那帮人是一伙儿的。
起初是一具,而后是两具,三具,死法也不尽相同,有的是被一剑封喉,有的是脖子被拧断了,有的是胸部被刺穿了,有的是被类似石头之类的东西砸死的,有的则干脆是摔死的。
没人亲眼见到这些日子林子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从这些尸体上可以感知到,当时的那种你死我活的惨烈紧张。
“侯爷!”
面对苍翠空渺的山林,周景郁抑制不住内心那股莫名的慌张,扯着嗓子对着阴翳的山林大喊起来。
众人皆是一愣,片刻之后,一声声“侯爷”一传十十传百,此起披伏,响彻整片山岗。
周景郁蹲在溪水旁,傻愣愣的发呆,愣是没看到水中倒影里的自己是什么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