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作风,样样质问一遍,料准了是她哪里不好把哥哥气的。陆柏就坐在旁边看杂志,仿佛周身笼罩着一顶隔绝音源的罩子。陆雪从没见他如此置身事外过,她甚至能感觉到,当自己被指着鼻子教训时,对方心底的那股子无上的优越和快意。
这是她看不到的,但又感觉哥哥一定有。
陆母骂了二十多分钟,期间陆父一直在书房看他的谍战剧,陆柏忍到中途,嫌吵回了卧室……陆雪用余光瞟着他离去的身影,莫名想笑,笑自己手上的砝码原来也就只有这不足一克的贞操而已。
蓝子墨显然也发现了她对陆柏态度的转变,话到嘴边在舌头上绕两圈,再说出来时便多了几分怀柔意味:“到家舒服躺好,就不用去担心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了。等你伤好,我们再出门散散心。”
陆雪垂眸笑笑,没去拆穿他那点小心思,转而将手腕伸到他面前:“墨墨,你看。”
纤细的手腕上原本不着一物,今天倒系着一圈大小不一的银色精致雪花,蓝子墨见了,不禁露出笑容:“戴上了?很好看。”
“男朋友送的,当然好看了。”她挽上他的胳膊,只此一刻的偏爱没再让心头生出突兀的罪恶感。
进了家门,陆雪脱得只剩吊带背心和小内裤钻进被窝,左手边是满满一大碗什锦水果,右手边是刚从保鲜柜里拿出来的卤鸡爪,肚子上架着张折叠桌,笔记本电脑上正放着她最爱看的综艺。
蓝子墨用围裙擦擦手上的水渍,一副能干人样子:“还有没有需要的,都跟我说。”
消灭完一根鸡爪,陆雪嘬了嘬手指说:“不用了,你回去上班吧,我这样就很好。”
“行。”蓝子墨脱了围裙收拾出门,还留了串备用钥匙给她。
“墨墨亲亲再走!”陆雪撅着嘴巴朝他勾手。
蓝子墨冲过去啵了一下,嫌不够又蹭蹭她的脸:“老婆等我回来,回来还要亲亲。”
陆雪给他整笑了。自己腻歪没觉得,从他那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怪气。
人走后,她放松身体倒在蓬松芳香的枕头上,手两边都是美食,还有剧看,陆雪觉得自己上了天堂,此刻恐怕就算尿急也会懒得动弹。小时候生病没这么好的待遇,往往一颗药了事,再说难受就会被认为是故意不想上学。
她不曾觉得人生有这般柔软过。先前思及死亡,根本不会触发恐惧,甚至觉得早早死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倒是有所顾虑了──她想安稳长大,看蓝子墨毕业、工作、结婚,再看看那个幸运的结婚对象,到底是不是她。
遐想到这儿,一个视频电话突然打来,将她硬生生拉回了现实。
陆柏的这通电话酝酿了两个小时,腹稿打得熟练,全是将自己贬低到泥里的讨饶话。他原是不想说的,直至此刻也没觉得自己错在哪里,但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再不挽回,手上就没牌可出了。
响第三声的时候对方点了接通,入目便是妹妹仅穿着内衣窝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已经压到只剩火苗的怒气一下子窜上了头顶,想好的话一句没说出口,他直接冷了脸:“给我立刻回家!”
叉了片西瓜进嘴里,陆雪慢悠悠嚼着,等咽下去了才回答:“哥哥帮我跟爸妈说一声吧,就说我去女同学家过夜了,过几天再回。”
“你当他们会答应?”陆柏脑门上崩起了青筋,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疼。
“你不是奥赛拿了金奖么,那么高的荣誉,帮我求求这种小事,他们肯定能答应下来。”又捏了片橘子进嘴里,她继续说,“对了,别让他们联系我,怎么编理由随你。”
陆柏给她气笑了,没过脑子的泄恨之言一股脑儿抖了出来:“脑子没问题吧,做出那么下贱的事,还有脸让我给你圆谎?!”
说完,恨意没发泄出去,潮汐般蔓延的后怕反而涌上来,他僵了脸色,却见妹妹盯着他笑,笑得一点介怀都没有。
“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
“小雪,我说错话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
陆雪打断说:“知道。”
“回来好不好,晚上还要上药。”陆柏吸了口气,继续劝。
她只是摇头,血液里的忍耐因子在随着时间消逝而不断减少。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陆柏发现对方连视线接触都吝啬给予了,不禁越发没了底气。
“他家在哪儿?你把地址发我,我给你把药和换洗衣服送过去就走,行么?”
“再说吧。我先问问,他同意了就让你来。”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眼睛瞄着漆黑的屏幕,渐渐没了表情,整个人散发着死海般沉郁的气息。
陆柏情况更糟。头顶碎发被他抓乱,接着狠戾一脚踹到旁边书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