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
当晚,那个绀色的身影,穿过重重帷幕,悄悄流连于我的梦中。
……
一月,万物在淅淅沥沥的春雨的浇灌下,生机勃发,枯黄的枝叶换上岩绿的新装。
我进宫拜会过了梅壶宫女御,表达了感激之情。女御虽已年近不惑,却庄重知性,与我闲谈时,自持地轻揺折扇,挂着浅如弯月的微笑。
“说实话,你父亲还是过于心急了,佐久早中纳言确实品貌非凡,但是,男子若只中看却不中用的话……那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不过,既然阴阳寮已经卜出吉日,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专心备嫁便是。”
我那时还不明白这般话的意思,后来想想,她可能是对那些传言有所耳闻。
太阳渐渐西斜,临走时,梅壶女御邀请我在十四日与十六日再次前往宫中,与她共赏踏歌会。
“你正是年轻漂亮的时候,要多认识些朋友一起玩才好啊。”她依旧嘴角轻轻勾起,“男子踏歌会的话,中纳言大人说不定也会参加,抓住机会和他多叙叙吧。”
十四日与十六日,分别是男子与女子的踏歌会,由公卿公女们跳舞给天皇看,热闹一番,我的身份今非昔比,梅壶女御肯定期望我也能在女子踏歌会上展露一番才艺,多结交几位志同道合的淑女。
于是,我于十四日满心期待地出席了,一个个青年身着节庆里华丽的舞衣粉墨登场,其中没有一个让我有一点熟悉之感,我大失所望,根本没有心思欣赏接下来的表演。
第二章 孽缘
接下来两日,我想着他说不定也不会来女子的踏歌会,连对自己参与舞曲的练习都惫懒了许多。
十六日当天,我和另外的公卿小姐们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上绚丽厚重的十二单衣,略微化妆后,戴上此种祭舞专用的神明假面——我拿到的是稻荷大神的面具,尖尖的鼻子和耳朵,上绘红色的妖异面纹。
舞乐的前奏响起,众公女鱼贯而出,在宽敞的庭院中拈着折扇摆好姿势。我的目光流连于满满地坐在大殿中观赏的众青年们。很遗憾,仍然没有。
帷幕内侧,是尊贵的天皇一家的专属坐席,只有被天皇喜爱的少数臣子才能在其中伴驾,我只是不报希望地瞟上一眼,心跳却漏了半拍。
依然朦朦胧胧看着不真切,那个身影像是从梦中走出来一般,桔梗色直衣上绘白色花纹,下着苗色指贯,高高的立乌帽子,似是用折扇微微遮着面。
会是他吗?会是吗?
我的心魂完全被那帷幕后的身影勾走了,待回过神来,曲子已悄然落下最后一个音符,连自己之前有没有跟着跳都不记得了。
众女又回到之前的屋子换装,叽叽喳喳地仿若山雀一般议论着公卿们。
“羽若姬,你有什么钟意的人吗?要是有的话,不妨递上和歌一试。”出身藤原氏的雅子小姐突然出言询问我,她在公女中地位最高,也是领舞。
因为我父亲是羽若国守,众人便都这样称呼我了。
“啊啦,雅子姬是不是忘记了,羽若姬已经是佐久早中纳言的未婚妻了。”未等我回答,其余小姐闻声调笑道。
“是吗?那我真是失礼了呢,”雅子姬随口说着抱歉的话,“中纳言大人的话,不知该说你幸运还是背运呢?他确实是位清新俊逸的美男子,却丝毫没有高贵男子的风度,拒绝过很多痴恋他的姬君的求爱,何等得不解风情!”
藤原雅子说到这里,自知失言,便抿唇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静静卸妆。后来我才得知,她就在被无情拒绝的一众女子之中,心怀怨恨。
此时,我听到这贬损的话心里暗暗气恼,但碍于天皇似乎有立雅子姬为东宫妃的想法,也不好公然与她结怨,便谎称自己胸闷要去庭院透透风,离开了屋子。
如今,人们都在前院庆祝踏歌会,偌大的后院只有我一个人,樱树仅仅长出了零星的枝叶,小池塘中飘荡着几点被吹落的嫩黄新芽,现下还有些荒凉。
微风阵阵拂面,方才赌气跑出来,现下倒是感觉有些体寒。
正当我想回去时,耳畔突然传来了男子戏谑的声音:“要到何处去呢,迷路的小野狐?”
哪来的轻浮浪子?我被吓了一跳,转身躲闪。
“不要逃跑啊。”他将我从身后禁锢在怀中,浓烈而侵略性极强的檀香味扑鼻而来,这檀香中似乎还混了特殊的花香调,是特制的。不知为何,光凭闻就能让人毛骨悚然,心生危险与绮丽并存的刺激感。
但对我来说,这种味道,似乎有些熟悉,因为熟悉过了头,甚至让人心情不愉起来,尘封的记忆被从墓土中翻出来重见天日。
男子见我不答话,嬉笑着径自将我扭转过来,露出了真面目。
一袭纯黑色的直衣饰有波浪纹,上绣招眼的金丝线和水色线,立乌帽子,下着米色指贯。那如杏核一般大,又在眼尾多情地上挑的褐色眸子,和记忆中所差无几。
“无礼之徒,还不快放开我!”
我心中极为恼怒,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要害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