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他就是个呆子,他说那么多,到头来,还不是巴巴地去崇元门等着了?”
司空瑛听儿子这么说,一时笑了出来:“燕远呆不呆,母妃倒不知,不过这件事,可不光是他们两个这么简单。”
林谦还想着怎么撮合一下妹妹和她的心上人呢,闻言一下收了笑容:“不简单?”
司空瑛抬头看向窗外,外面绿树成荫,又是一年的夏日了。
“燕家忠烈满门,燕远又深得圣上称赞,所谓‘木秀于林’,他也到了马上及冠的年岁,总不能永远像从前在奉贤殿时那样,当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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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远跪在祠堂之中,朝那一应的排位拜了三拜,盯着正前方那块印看了良久,这才站了起来。
那块印,是他祖父的私印。
四年前,望月关一役,他的祖父、父亲、兄长皆埋骨北方边境,母亲也在当年冬天就重病而亡。他的至亲永远留在了大乾边关,唯有这方私印,随着捷报被带回京城。
他每每心思烦乱的时候,便会来祠堂里跪着,看见这方私印,就好像回到了那年冬天。
他不断提醒自己,望月关当时究竟如何,为何镇北军大胜,主将却身亡,他要查清的事情还有很多,绝不能被眼前琐事所误,更不能在太平盛世里,耽于享乐。
“远儿。”一个有些苍老但却精神十足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
燕远回头,见果然是祖母走了进来,连忙起身去扶。
燕老夫人姜氏已是满头华发,可却是目光清明,拄着一柄足可作棍棒用的拐杖,步履坚定地走了进来。
“没去天风营,反而到这来跪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姜氏看着燕远,缓缓问道。
第4章 艰难 他若不做驸马,能以什么身份护着……
燕远不知该怎么回答祖母的问题,他垂眸犹豫了一下,到底也没想好如何开口。
姜氏奉了三支香,而后领着燕远从祠堂中走了出来。
“昨日入宫,回来就听展墨那小子说你独自到屋里歇着了,可是宫宴上发生了什么事?”
燕远自己也知道这事只怕瞒不过祖母。
昨日宫宴上,商沐风提醒他那几句话犹在耳畔,他本是有心向祖母请教,又怕真有什么问题,反而惹祖母担心,辗转纠结了一个晚上也没有定论。
只是还是逃不过今日,祖母都提及了,他自然也只好开口了。
扶着祖母回卧房的一路,燕远便将昨日席间圣上所说,他自己的回答,并商沐风的几句提醒,一道详细说了明白。
等都说完了,忽又想起今日崇元门前的事情,顿了一下,到底是心里的疑惑更甚,也一并都朝祖母交代了。
姜氏诰命在身,与燕远的祖父历经边疆战乱,京城沉浮,那些事情燕远想不明白,她却听过了,便已知其中症结。
祖孙两个在软榻边坐下,姜氏方拉着孙儿的手道:“远儿呀,你还只当这是两件事呢,这前后,不过都是同一件事罢了。”
“同一件事?”燕远有些反应不过来。
姜氏便笑笑道:“你与乐阳公主一道长大,公主殿下又才行了及笄礼,圣上看重你,席间便试探了你几句,谁知你这小子是一根筋,却是到今日还没听出来呢。”
“试探?孙儿对大乾忠心耿耿,圣上难道不放心吗?”
“傻孩子,哪里是不放心这个?”
“那,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祖母说这是一件事,难道与悠……与乐阳公主有关?”
姜氏听他平素里叫着“悠儿”,今日却改口称“乐阳公主”,便知定是崇元门前的事让他自己也觉出什么了,于是便道:“你自己也知那是乐阳公主,岂不知圣上还有个身份,乃是公主的父亲。大凡天下的父母,哪个不希望儿女享福?”
燕远微微愣住了,祖母虽说得隐晦,可他再傻,终究也到了懂事的年纪。
姜氏见他的表情,便知这个小孙儿想到了,方接着道:“圣上有心为了乐阳公主试探你的态度,谁想你倒是说了那许多话,实则却都是将人推开的。乐阳公主坐在席间听到你那么说,怎会不以为你这是在拒绝呢?”
“可孙儿没有那个意思!”燕远慌忙摆手。
“祖母自然知道你心里想着你祖父、父亲,想着你兄长留下的那些话,可圣上、公主殿下,他们自有他们的考量,你不能总让人家去猜你的心思。”
“所以今日乐阳才不见我?”
姜氏轻叹了一口气:“乐阳那孩子啊……只怕不光是因你那几句话呢。”
燕远一下急了:“那孙儿还有别处做得不对,惹了她生气吗?”
“倒说不上什么对不对,只是远儿,你是男子,又自幼随了你祖父,多在军营里长大,便是入宫中读书,也是与皇子们在一起,自然也不知晓乐阳一个人在宫中,是怎样处境,又要思量多少事情。”
“一个人?可孙儿瞧着,宫里的人都甚喜欢乐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