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悬在空中,等上面刺痛的感觉消退些许,她才凑上前给自己吹了吹。

    肩头小卜钻了出来,看到阿药受伤的两手,黑溜溜的眼珠子瞬间泛上泪光,小声道,“阿药,我们走吧……换一个有缘人……”

    阿药笑笑。

    哪儿那么容易换啊。

    有缘人有缘人,有缘方才遇到。

    她闷声不响,拿来块抹布将地上脏污擦拭干净,随后退出了屋内。

    坐在书桌前的楚枫听到外面没了动静,紧拧的双眉这才缓缓松开,长舒了口气后,开始暗恼自己方才冲动。

    那姑娘跟他一样,都是可怜人。

    连鞋都穿不起,才到了姑娘家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被送来陪他这个将死之人。

    他已经没多少时日了,留下孩子,就是让这姑娘大半辈子守活寡。

    这样逼着她走了,最好。

    屋子空荡荡,他脑海中冷不防想起方才阿药甜甜的笑容。

    许久,没有人肯对他那样笑了。

    知道他重病将死,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怜悯跟悲哀,即便扯出来的笑,也只是牵强的笑。

    临死之前,能看到这样的笑容,他也算死而无憾了。

    他重重握拳咳嗽了几声,感觉掌心黏腻温热,他看也没看,取来一旁绢帕将掌心擦拭干净,继而叠起不让自己看到里面的嫣红,旋即透过窗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矮案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书本,但是他什么都不想干。

    他就坐在这里,望着不久之后再也见不到的风景,等死。

    过了不知多久,照在窗口上的阳光开始偏移,他忽然又嗅到了浓郁的药味。

    凝神,还听到了悉索的呼吸声。

    “福伯,是你吗?进来帮我捏捏肩膀吧。”

    第4章 阿药(四)

    福伯?

    他大抵是把她当成了管家爷爷。

    阿药微屏呼吸,端着药缓步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一个浴桶摆在中央,腾着的热气已然消散,男子坐在矮桌前,面对着窗,神情悲戚苍凉。

    她将药碗放在一旁,绕到楚枫身后,两只小巧的手捏上了楚枫的肩头,轻一下,重一下,全都按到了平日里最容易酸疼的地方。

    跟爷爷在一起时,她时常给爷爷按肩,造就的手艺。

    才按第三下,楚枫兀的扣住她的手回过头来。

    阿药莫名的看着他,“是不是阿药按得太重了?”

    “怎么又是你?不是让你走了吗!真要我把你喂狼不成?”

    阿药坐下,将重新熬好的药双手捧着送到他面前,露齿一笑。

    “你是阿药找到的有缘人,所以阿药不会走,乖乖喝了药我就暂时不打扰你了。”

    有缘人?

    楚枫准备开口嗤笑两声,忽然看到阿药被烫的通红,起了水泡的双手,瞳孔蓦的一缩。

    “手都被烫伤了,为什么还不走?”

    他垂下眼帘,看不清他眼底神色,声音却冷得吓人。

    阿药笑道,“我答应了管家爷爷,要亲眼看着你喝了药才行。再说,只是一点烫伤而已,你也不是故意的。”

    楚枫倏地抬起眸,苍白俊美的脸,眼神犀利。

    “我就是故意的……”

    阿药愣了,定定看着眼前突然气息暴戾的男子。

    楚枫接过她手上药碗扔在矮案上,抓起她的手腕往外面拉。

    “去哪儿?哎,你药还没喝呢!”

    楚枫深吸了口气,掉头将那黑漆漆的药汁一口饮尽,抬手用力一擦嘴角,再次拉着阿药往外走。

    阿药见他把药喝了,唇角牵开一抹笑来,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也不问什么,看着左右风景,不知不觉就跟着楚枫到了山里。

    “这儿空气真好,好像跟爷爷住的地方。”

    阿药很高兴,看到路边上开的小野菊,蹲下身来拿手指拨了一下深黄色的花蕊。

    楚枫立在旁边,垂眸看着她。

    “你不问我带你来这做什么吗?”

    阿药回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亮着光,“少爷是好人,又不会害阿药,阿药没必要问。”

    “好人?”

    楚枫口中喃喃一声,撩起眼皮看着玩的开心的阿药,“这风景不错,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去拿琴来,有曲儿作陪,风景应当更好些。”

    阿药不疑有他,应了声「好」,还冲着楚枫挥挥手,“少爷快些回来哦。”

    楚枫看了她一眼,心里默念了一声「傻子」,转身离去。

    他不能回头,不能心软。

    这回若是心软了,就顺了他娘的意。

    他已经够惨了,不能再连累的别的姑娘。

    楚枫刚走,阿药肩头的小卜就探出头来。

    它望着楚枫离去的方向哀叹一声,“阿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