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与承恩殿风格全然的宫殿,承恩殿空旷,陈设皆是一板一眼,一眼就能看完全貌,而这里却用倒帘子和屏风隔了几个小间,装饰清雅,墙上的装饰更是给这座寝殿增添了许多生活气息。
简而言之,这里比东宫的承恩殿更像李建深的家。
她想起方才出去的卢听雪,低头揉起了膝盖。
李建深平日里十分忙碌,面前的长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文书,他捡起一份文书看起来,须臾之后,忽然一皱眉。
“谭琦。”
外头一阵脚步声,谭琦隔着帘子应声。
李建深继续翻阅着文书,头也不抬,沉声道:“去将秦仲景叫来。”
谭琦应声而去。
青葙跪得太久,有些难受,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李建深抬起头来,像是才注意到她:“怎么穿成这样?”
青葙重新跪好,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穿着,道:“今日来梨园给贵妃画山水图,是以打扮得素净了些。”
其实在她看来,她这份打扮已经算是可以,从前在关东因为太穷,有一段时间,她只能穿别人不要的粗布麻衣,在他们那儿,打扮成这样已经算是大户人家了。
李建深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同她纠缠,随手拉来一张凭几靠着,淡淡道:
“你父亲的官职不会往上升,今日太子妃怕是要白跑这一趟。”
他以为她没有她母亲那样贪心。
青葙一愣,他以为自己是因为王植才来见他的?
她顿了顿,道:“殿下误会,妾只是听闻殿下在此,想见一见殿下,与父亲并无任何关系。”
李建深收回目光,也不知信了没有。
半晌,他终于开口:“起来吧。”
青葙有些艰难地站起,她知道李建深待会要跟秦仲景谈政事,瞧见不远处有个屏风,便自顾自走到屏风之后。
里头的桌案上摆放着几道点心和小菜,已经被吃了一点,应当是方才卢听雪送来的。
自己打扰了他和卢听雪相会,难怪她方才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到一丝不满。
她来的不是时候。
青葙扭过头,透过屏风向正堂瞧去,只见李建深的身影影影绰绰,瞧不清晰,一张脸更是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如梦如幻,渐渐与另一个人的身影融合在一起。
她跪坐下来,抬手摸在影子上。
正堂内,李建深正低头翻阅文书,忽听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很快,秦仲景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殿下,您找臣来,所为何事?”
李建深将手中文书放下:“孤记得,几年前关东的将士战死名单在你那里。”
秦仲景道:“是。”
“抄录一份送来。”
“殿下,那份名单是存在中书省的案档里,可是却是残缺的一部分。”
李建深站起身来,哒哒的木屐声敲击在地板上:“怎么讲?”
“当年北戎进犯关东,关东军民为抵御外敌,死伤无数,那份名单上只是大周正规将士名单,还有一些由百姓临时收编的备用军……”
青葙起身,没再听下去,她往里走,见到里间拐角处有个大衣柜,便想都没想,打开躲了进去。
李建深处理完政事,瞧见她不见了,察觉到里间衣柜有动静,便打开了门。
只见青葙正抱膝坐在衣柜里,眼角还挂着泪珠。
看见自己的衣服被她弄得乱七八糟,李建深眉头微微皱起。
然而他还没反应过来,青葙便已经起身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不撒手,像是在抱一颗救命的浮木。
李建深的身子一僵。
她的手很凉,像是刺骨的寒冰。
他抿起嘴角,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亲近。
青葙摇了摇头:“别放开我,求你。”
她的声音带着祈求,仿佛是荒野中走失的小兽,带着呜咽与悲鸣。
李建深沉默片刻,淡淡道:
“太子妃,你愈矩了。”
她随意进他的私有领地,让他有些不高兴。
青葙这时才渐渐清醒过来,她松开李建深,看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珠,跪下给他行礼:
“妾冒犯太子,望殿下恕罪。”
李建深没说什么,起身出去用膳,青葙呆立了一会儿,抬脚跟上。
夜晚,青葙毫无意外地被请了出去,冯宜将她安排进不远处的一处宫殿,那宫殿空寂无人,瞧着已经很久没人住过。
樱桃有些不大高兴,边收拾床铺边道:“太子竟把殿下打发到这里来,也不知道心疼人的。”
青葙窝在椅子里,头枕着手臂,轻眨了两下眼睛。
卢听雪在这儿,李建深是不会留她侍寝的。
她脸色有些不好,但殿里光线暗淡,旁人都没发现。
柳芝将青葙带来的东西收拾好了,走到樱桃身边,暗示她少说话,然后跟她一起伺候青葙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