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的演小品的声音,情节和梗都很老套,笑点全无,也或许是因为当年看小品的那一批小孩儿已经长大。
董西听着听着,只觉得十分聒噪,干脆关了电视。
躺在沙发里,她突然觉得无聊起来,连手机都好像失去了诱惑力。
这个年,真如贺维所说,无聊爆了。
她合眼躺了一会儿,片刻后,睁开眼,拿过茶几上的车钥匙,出了门。
董西去了盘龙岭。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一时兴起,在寒冷的冬夜出门,驱车来了这里。
又或许,她只是想来看一看这座城市的夜色。
只是她没想到,她不是来这里的第一个人。
还有柏松南。
她开车到山顶时,柏松南正站在夜色里抽烟。车灯打在他身上,他似是被惊到,侧身眯着眼朝这边看过来,头上戴着卫衣的帽子,凌乱的头发从里面支棱出来,看着颓废又丧气,深邃的五官被灯光一照,有种惊心动魄的俊美。
董西职业病犯了,手指微微挠动,忍不住又想拿相机拍下来。
董西推开车门走下来,柏松南认识她的车,但她这么晚了还过来这边着实让他有点惊讶。
“你怎么会来这里?”
董西避而不答,只问他:“不是说戒烟?”
柏松南看了看自己手中抽了一半的烟,把它碾熄,对董西说:“不抽了,这是最后一根。”
他的嘴角挂着笑意,眼睛里细碎的光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几分,董西又挠了挠手。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来了这里,董西?”
董西不答反问:“那你怎么来了?”
柏松南呆了几秒,随后发出沉沉的笑声:“想从你嘴里撬出话来真是太不容易了,董西。”
“在家待得无聊,出来走走。”董西解释道。
“我也是。”柏松南笑了笑,“今年的春晚太难看,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董西赞同地点点头:“年年都难看。”
“欸,我记得我以前还是觉得挺好看的。”
董西奇异道:“你每年都看春晚?”
“呃,其实不看,我大多时候都在外面点炮仗玩。还记得有一年刘谦上春晚,不是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嘛,第二天一个朋友就来对我说了。怎么说的来着,哦,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嗯?那你是怎么做的?”董西偏头问道。
柏松南抿嘴笑,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直接给他眼睛来了一拳,然后问他‘怎么着,见到奇迹了吗’。”
董西一愣,然后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柏松南呆呆地看着她的笑颜,突然说道:“你应该多笑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不笑也好看。
这句话他一直偷偷藏在心里,没敢说出口。
董西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和柏松南在一起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她不必担心冷场,也不用费尽心思地找话题,柏松南自然就能把话匣子打开,他看着冷冷的好像不爱说话,其实话还挺多,算得上健谈又幽默。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说话时,他也就静静地站在她身边,这让她感到十分舒服。
她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终于能从沉重的人际交往中得以喘口气。
这其实很奇怪,说起来她和柏松南认识也没有多久,一开始她还在为柏松南的自来熟感到气闷,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有了“和他在一起很舒服”的想法了?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如此神奇,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有些人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见便如故。
她和柏松南一边欣赏着夜色与山下的万家灯火,一边闲谈。
闲聊之间,董西知道了自从他爸死了之后,柏松南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大年夜里出来也不过是因为家里没有和他一起守岁的人,冷清得让人恍神。
柏松南也知道了董西父母在她高考之后就离了婚,分开时双方都抢着要董是,而她则被当成一只皮球踢来踢去,这件事一直是梗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两个人都孤独且满身伤口,在这个寒冷寂静的除夕夜里,彼此靠近,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情绪开始在心底蔓延。这样,好像也挺不错,董西心想。
接近零点的时候,柏松南突然一脸神秘地冲董西说:“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董西难得开玩笑道:“怎么,你也要给我眼睛来一拳吗?”
刚一说完,她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漫天的烟花在头顶炸裂开来,红的紫的升腾上天空,然后又如天女散花般铺陈开来,一朵接着一朵,照亮了半边天空,又逐渐湮灭于天际。
柏松南就在烟火声里,在她耳旁笑道:“董西,新年快乐!”
董西呆呆地问:“Z市不是禁止燃放爆竹吗?”
“是有这么一个规定,但今天不是除夕嘛。”
他低下头,绚烂的烟花映在他的眸子里,照亮了他英俊的脸,嘴角有着好看的笑意,他对董西说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有一天特殊的日子,值得庆祝。”
比如除夕夜,比如我遇见你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