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可怖的尸体,她说不定也要做出差不多的举动来。
她咬着下唇,正不知该如何开口之时,风城胥略微向后挪了步子,将她半笼在身前,护住她不设防的背部,却又没触碰到她,她只能嗅得到对方衣上好闻的熏香。
“抬头。”风城胥在她身后说,语气笃定,“你是这府上的人。”
冉霜的视线同样在老妇的衣袖腰带等处扫过。林家家纹自然也是专门请人设计,与林管家身上的纹路完全一致,以彰显老爷对这个家族的所有权。
老妇战战兢兢地抬起脸,不敢直视风城胥的星眸,只垂着眼道:“是,老奴名为林子容,是这府上的嬷嬷。老奴知道今夜尚书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自己的房间,老奴无心违令不尊,只是老奴无能,没能看住小少爷,让小少爷跑到了外面。老奴……老奴怕那厉鬼会要了小少爷的命,只得出来找寻,还望、望尚书大人恕罪。”
嬷嬷表现出的恐惧做不得假。
就如同今夜孙吉祥所说,身后这位刑部尚书大人身上背负的是天子的旨意,冉霜虽然对庆国的大部分礼法一窍不通,可还是知道天子手中掌控着庆国上下所有人的人命,而风城胥既是带着天子的旨意前来,那便掌控着府上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刚刚她们是被嬷嬷吓了一跳这不假,可绝对算不上杀头的重罪,冉霜忧心风城胥会下令让风七手起刀落,忙回头小声打圆场。
“尚书大人,别管她了,我看她也是找小少爷心切,不是故意吓唬人的。毕竟我们还没捉到凶手,小少爷这个时间在外面游荡很不安全。”
风城胥星眸里半是月光半是摇曳的烛火,神情复杂无比,似是对她有话要说。
不是生气就好。冉霜咬着牙关强行与男人对视,你还能当场斩了我不成?
最后还是风城胥先挪开了目光,对那嬷嬷淡淡道:“天子全权委命于我,你此番夜里出行,本可算是违逆皇命。但看在你对林家一片忠心的份上,今夜饶你一命。现在告诉我,刚刚为何尖叫不止?”
嬷嬷满脸畏惧,小心翼翼地看向二人身后,旋即像是被烫到了般急忙收回目光。
“那人——那尸是兰丫头,”嬷嬷战战兢兢道,“她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
作为府上的嬷嬷,本就应该对府里所有的女眷了如指掌。冉霜之前的推测是,除了老夫人之外,林府里另有一名受害者,嬷嬷的反应刚好证实了她的猜想。
昨夜扶着老夫人回房的丫鬟共有两名,名为兰丫头的丫鬟性子古灵精怪,有时候就是会莫名失踪、偷偷出去玩一小段时间。但仗着老夫人的宠爱,没人掌她的嘴,也没人给她个教训,只对她的行径习以为常,因此虽说缺席了今日的点卯,众人也只当她又犯了贪玩的习性,无人想到她的失踪竟是死后被丢进了枯井里。
旁边灌木丛传来咯吱咯吱的挤压声,这回她有所防备,没被吓一跳,同样有所防备的还有另一个人,只见风七将纸灯笼抛向半空,箭一般扎进灌木丛,从里面揪出个发丝凌乱的少年,丢到场地正中,方才好整以暇地接住纸灯笼,没让烛火泄出去半分。
冉霜在心里叫了一声好,这腾出工夫,打量被丢到嬷嬷身边的少年:大概六七岁的模样,懵懵懂懂地与她对视,她鼓励地对狼狈的少年笑了笑,少年嘴角微扯,年幼的身躯被地上跪着的嬷嬷一把搂进怀里。身形矮胖的嬷嬷支起身子,用自己的躯体挡住少年的视线,努力不让少年看到丫鬟的尸体。
“小少爷,快拜见尚书大人。”嬷嬷双手环着少年的身体催促道,“快。”
小少爷不情不愿地扁起嘴,像模像样地一揖到地:“林兑拜见尚书大人。”
说完很快在嬷嬷怀里七扭八扭道:“我拜过了,嬷嬷,我要找小兰姐姐玩——”
冉霜强行克制住回头看一眼‘小兰姐姐’的尸体的冲动,不动声色地侧过身,配合嬷嬷挡住背后的那具尸身。嬷嬷见状感激地对她笑笑,随即又恢复愁眉苦脸的担忧模样,小声哄着什么。
杀死老夫人的是林府的人,这点肯定没错,虽说眼前的孩子并没有行凶能力,但面前的嬷嬷显然是凶手备选之一。
但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明天再谈。
于是她还是大着胆子说:“你先回去吧,嬷嬷,你带着小少爷。”
话刚一说出口,登时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冉霜骇得后退半步,差点跌进风城胥怀里。
她这些年在玲珑县的生活平静无比,最可怖的也不过是几具肿胀毁容的腐尸,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杀气如同实质。她吓得瞪圆了一双鹿眼,只望着风七黑色面罩上那双杀气腾腾的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玲珑县从最上面的县令到最下面的衙役俱是好说话的人,她直到现在才迟迟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尊卑有别,身后这人毕竟是刑部尚书,稳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职位,无人胆敢在风城胥面前开口,何况是一名小小的惊门仵作。她正想找补几句,却见风城胥微微抬手,制住风七动作,冉霜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总觉得冷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