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存款,足够撑到阳历六月十五——
那是她打算结束生命的日子。
继续打工已经没有意义,或许可以考虑辞职?
不,待在出租屋无事可做,恐怕会无时无刻不想自杀吧。
还得再坚持坚持。
无论如何,项嘉感到久违的开心。
冬季天短,下班的时候,外面已经黑透。
她从玻璃柜里称了斤蜜枣,转账到老板支付宝,套上又宽大又土气的灰棕色羽绒服,锁好店门,低着头走路回家。
路过热气腾腾的小摊,她犹豫几秒,又退回去,问道:“桂花糯米藕怎么卖?”
五元一小份,八元一大份,不便宜啊。
可天气太冷,衬得摊位上昏黄的光很暖和。
再加上,她忽然想起,今天是腊八节。
大大的铁皮桶中,一只只圆圆胖胖的藕泡在琥珀色的蜜汁里,周围点缀着馥郁香甜的糖桂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项嘉数了数,一、二、三……是又面又糯的七孔藕。
她咬咬牙,难得奢侈一回,买了一大份。
老板捞出她看中的那一只,放在案板上,拔掉固定的牙签。
锋利的刀刃开始切割,藕片与藕片之间拉出缠绵银丝,呈现出漂亮的焦糖色,塞得满满的糯米几乎要爆出来,粉白粉白,勾得人直咽口水。
不能着急。
把切好的藕片装进一次性纸碗里,向老板索要一大勺蜜汁,进行二次浸泡。
再等几分钟,味道差不多刚刚好。
租住的房子离菜市场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
项嘉低着头,步履匆匆,混迹于或疲惫或焦虑或欢欣或激动的人群里,像水滴融入大海。
她中午吃的盒饭不合胃口,这会儿肚子咕咕作响,便打开盒盖,用签子戳中热乎乎的藕块,吃了两口。
走进破旧楼道,一把匕首忽然抵在脖颈。
陌生又危险的气息逼近,男人从背后劫持她,死死钳住胳膊,把她压在潮湿斑驳的墙壁上。
项嘉的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嗅到亡命之徒的味道。
又凶又狠,带着隐隐的血腥气。
他很惊慌,手腕用力,在她颈间擦出一道血线。
“敢出声,就杀了你。”声音粗噶,无情蹂躏耳膜,像只吵闹的鸭子。
项嘉想:还有这种好事?
男人又说:“我快饿死了,给口饭吃。”
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向还冒着热气的纸碗。
项嘉终于皱眉。
她抱紧食物,拒绝配合。 ————————
腊八节快乐。
酸辣???
“聋了吗?”男?察觉她的抗拒,态度更加恶劣。
?建的居?楼年久失修,楼道?的声控灯罢?很久。
然?,即使借着微弱的?光,依然能看到晃动的匕?上反射的雪亮。
项嘉咽了咽??。
好讨厌异性。
他靠得这么近,刺激?体本能反应。
别说刚吃下的糯米藕,就连中午的盒饭,都在胃?翻江倒海。
想吐。
与此同时,?很兴奋。
如果“不??”撞在他?上,“恰好”割破颈动脉,是不是就不算?寻短??
或者——故意激怒他,引他下杀??
?她不说话,男??把抢?纸碗,?签?扒拉着,三?两??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
连蜜汁也“咕咚咕咚”灌进嘴?,?滴都没给她剩下。
他??背揩揩嘴?,提溜着?往上?,粗声问:“住?楼?借你的地盘避避?头。”
充满杀?越货的?势。
是老??
项嘉更加兴奋,??怦怦直跳。
有道理,封闭空间才好灭?,谁会在?来?往的楼道动??
她挣开他的钳制,主动往前迈了个台阶,轻声道:“顶楼。”
?尖转?抵在腰间。
男?的腿很?,迁就她的速度,紧紧跟上。
略微拉开点?距离,两个?都悄悄松了??。
也是运?好,?路都没碰?租户。
?到??,项嘉掏出?机,借屏幕光线开锁。
她?快地瞥了男??眼,意外地发现他很年轻。
年轻到——令她怀疑到底有没有成年。
头发染成?黄?,是来?城乡结合部的过时杀?特造型,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油?乱,像?窝顶在头上。
骨相?得还不错,眉形锋利,如两柄利刃直逼鬓?,丹凤眼微微上挑,透出天然的戾?与野性,?梁?挺,嘴唇单薄。
不像?。
像条胡乱咬?的疯狗。
下巴上?片青青的胡茬,浑?充满难以?喻的?味,像是——
汽油、化?品和劣质材料混合在?起,在封闭的厕所发酵了???个星期,酝酿出的致命?化武器。
项嘉?想吐了。
她勉强忍住,刚刚打开房?,便被男?,不,少年,?把抢??机,推进?暗之中。
他还算有犯罪意识,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