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换马匹往下一个地方赶?是障眼法吧,让你家里人以为我们赶了一天路,晚上肯定会留在大杨镇休息,但其实我们已经去了下一处地方,而这中间耽误的功夫足够我们走得更远。”

    少年弹了下她脑瓜子,顺着她的思路夸赞:“不愧是阿九,聪明。”

    九郡主摸摸脑门,不怀好意地瞧着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你家里人找到你的话,你会不会被他们抓起来暴揍一顿?”

    “你看起来很希望我被揍一顿?”成功将她糊弄过去后,少年懒得再多说,转身自顾自挑马。

    “才没有,我是那种会在你倒霉的时候幸灾乐祸的人吗?”九郡主一脸正气,从一匹棕马脑袋前绕过去。

    “你不是吗?”少年皮笑肉不笑,将她凑过来看马的脑袋推回去。

    “我是吗?”

    少年看她。

    九郡主也看他。

    马儿忽然打了个喷嚏。

    少年收回目光,拍拍马儿的屁股:“好吧,你不是。”

    九郡主对他的妥协表示满意,少年对她的纵容让她忍不住得寸进尺道:“那你被抓回去之后,你家里人会怎么对你?”

    少年想了想,牵着缰绳将马儿拉过来,随口道:“大概会哭着求我不要再离家出走吧。”

    九郡主被他逗笑:“正常不是应该先揍你一顿,然后再把你关进小黑屋好好反省么。”

    少年胳膊搭在马背上,下颌搁至小臂,垂着眼睫:“你说的好像很有经验?”

    “当然啦,我可是因为离家出走被抓回去好多次,也被关过小黑屋。”九郡主坦荡荡,“我还认识几个人也是离家出走被抓回来关小黑屋的呢。”

    少年微微眯眼,他对九郡主的过去不甚了解:“你为什么想要离家出走?”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家里人对我不好呀。”

    九郡主对于自己的过去一点也不伤心难过,习惯之后连情绪都很少波动,她也趴在马背上,和少年面对面,乌黑的眼底映着少年好看的脸。

    “有一年冬天,我被继母撵出去,那时候年纪小还没学会如何赚钱,就去路边学乞丐要饭,晚上就跟着他们去破庙蹭地方睡觉。”

    因为那次的经历,她的手每到冬天都会生冻疮,她从六郡主那薅了不少治冻伤的药膏,没用,药膏这种东西用了就不能擦,并且要持续使用,而九郡主很穷,早中晚都需要外出赚钱,早上擦了药,回头就会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蹭掉。

    说着说着,九郡主不自觉摸了下手指,今年还没到生冻疮的时间,如果可以,她也想治好自己的手,毕竟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的双手漂漂亮亮白白净净的?

    少年抬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撩至耳后,静静听她满不在乎地讲故事。

    九郡主继续絮叨:“我不是在跟你卖惨哦,你想知道的嘛,我就随便说说咯。”

    少年嗯了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她。

    九郡主道:“其实那段经历对我来说也有好处,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一次嘛,我小时候很憧憬一个老乞丐,因为我做乞丐的那段时间就是老乞丐教我怎么活下去的,他还教了我一套棍法,超级厉害,以后有机会我使给你看呀。”

    少年说好。

    九郡主抬起手,拍拍他脑袋,笑嘻嘻的:“你干嘛?怎么听了我的故事反而不高兴了?又不是你被欺负。”

    少年按住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完整地覆盖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像极了往年冬日的夜间,她独自蹲在火炉前,将生了冻疮的双手搁在火上取暖。

    九郡主怔住。

    与先前逗她时故作严肃不同,少年的神情罕见的认真,眼底浓黑,蕴着说不上来的情绪。

    九郡主眨巴眼。

    少年说:“你想报仇吗?”

    “报仇?”九郡主的注意力都在被他攥住的那只手上,“要说实话吗?其实也不是不想,不过报仇很难的。”

    她阿爹是王爷,皇上亲兄弟,继母是王妃,太后亲侄女,府里的侧王妃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她这个落单的郡主身份尊贵,即使她这两只手能打得过整个王府的人,也打不过整个大庆。

    大庆是庆修帝的。

    九郡主很乐观,对这些早就看开了。

    “活着就很好啦。”九郡主高兴地说,“你知道吗,我逃婚成功的那天晚上激动死了,因为终于有机会彻底摆脱那个家,哦对了,当时你说要带我回中原的时候我一开始是不愿意的。”

    少年问:“后来为何又愿意了?”

    九郡主理所当然道:“因为你送了我一份礼物。”

    那时的九郡主正被朝廷通缉,明明只要抓紧时间逃往西域,朝廷就会对此无计可施,可她却选择冒着风险陪他一起来中原。

    一条随手送出的手链,竟如此简单就换来她的以命相随。

    九郡主抬手晃晃那条极为宝贝的手链,笑弯了眼睛:“阿娘去世后的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对我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