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如此。
少年靠在床头,没有半点被人控制的愤怒,反而显得有些逍遥自在。
见虞姜来了,他抬起手,手上被绳子给捆了,不过没有两只手死死绑在一起,而是一圈一个,中间还拉着一段绳子,多少还能行动,看起来应该算得上是礼遇了。
“小娘子,”
少年笑着,昳丽的眉眼里多出无尽的笑意,秀色流荡。
明明漫不经心,却够心动魄。
“这么对恩人,不应当吧?这天底下也没有这么恩将仇报的事。”
他流转的眼波在自己手腕上的绳索上看了一眼。
虞姜看了他手上一眼,“恩人?如果仔细说的话,我应该是你的恩人才对。昨日夜里,你应该分身乏术了。你家仆都已经死光了,只剩下你一人。如果我没有下令让艄公一头过来,恐怕郎君如今如何,不好说。”
少年面上略有讶色,虞姜斯条慢理道,“若是仔细算来,郎君这条命还算是我救下的。”
这话她说的理直气壮,毫不脸红。不管是谁落到她面前,都要被她这幅气势镇住。
少年望着她,颇有些迷惑的眨眼,而后眸光轻动,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
虞姜继续面不改色,“有道是知恩图报。郎君应该也知道吧?”
少年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笑起来,他笑的肩膀都抖个不停,原本对好了的中衣衣襟也被笑的拉开。
“知恩图报,那么小娘子希望我怎么报?”
他话语里带着几分调侃,显然并没有当回事。
他向她倾过身子,双眼直直盯住她,“还是说,小娘子希望我怎么报?”
“郎君如今想要保全自身,恐怕只有我这一条路可走了。”她拿出侍女交给她的文书,“你是从北面来的?”
少年笑容微凝,虞姜神色依然柔婉,“我昨日和郎君说话的时候,听出郎君的口音并不是我们哪一个州县的,但音倒是咬的极准,像是从洛阳来的。”
年幼时候,母亲有一段时日身体不好,父亲又忙于亲自照料母亲,所以她被外祖父接过去照顾了几年,那几年她坐在外祖父的膝头上见了不少朝臣还有从北朝来的使臣。他的口音和那些北朝使臣几乎一模一样。
“你既然从北边过来,就应当知道,最近魏帝对我朝用兵,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从北面来的人,养尊处优,武力高强。你想,若是恰好当地太守又或者县丞知道了,你觉得在这个时候,你会如何?”
虞姜话语温和,如同沾了晨露的牡丹,浓烈又鲜艳,温软又咄咄逼人。
少年神色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眼底露出几分认真。
“既然如此,小娘子为何不将我直接扭送官府?”
“上天有好生之德。”虞姜道,“更何况你也帮了我的忙,但我的恩情更大一些。”
“所以你得报恩,来偿还这份恩情。”
第3章 报答“小娘子,在下来报恩了。”……
少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虞姜也不急,她回身过去拿了一碗放在桌上的姜汤。这个天落水,哪怕救上来了也都是关乎人命,得了伤寒,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她摸了摸碗身,发现姜汤已经放凉了。
“看来,除了给小娘子报恩之外,我是无路可走了?”
“郎君何必说的这么凄凉。”虞姜把凉了的姜汤端起来,令外面守着的侍女拿去换了。
虞姜含笑睨向床榻上的少年,“相逢既是缘分,既然你我相遇了,自然有理由。郎君放心,我不是那种挟恩自重的人。”
“你想要我做什么。”少年人已经没了刚开始那层轻佻。
少年说着脸上都有些疑惑,“你不是中书侍郎家的小娘子么,按道理说应当要什么有什么。”
虞姜一笑,只见着少年望着她,“那小娘子要我做什么?”
“我这里少了人手,郎君护送我去会稽就好,等我到了会稽,郎君这恩就算报了,之后郎君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
少年抵着下巴,忍不住笑出声,“这么简单?”
虞姜点头,“所以就这么简单的事,可以让郎君将救命之恩报了。”
说话中,侍女从外面将新煮的姜汤送了进来,姜汤加了足够的老姜,冒着一股辛辣的味道。
“这也太简单了。”少年含笑,眸光流眄,“这可不好。”
“毕竟有句话不是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娘子就这么一点要求,就两清了,这未免也太少了点。”
虞姜走到榻前,俯身下来,将手里的姜汤递给他。
她穿着雪白的狐裘,细细的毛锋扫在她的脸颊,越发衬托得她肌肤莹白剔透,眉目动人如画。
她眼里带笑,“那么照着你的意思,你想要如何报答我?”
她活过了两回,脸皮不知道要比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厚上多少,不表露出来也就罢了,表露出来,恐怕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