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牙齿咬破了表皮,淡淡的血腥味融进唾液里扩散到整个口腔与鼻间。他的眉头蹙起,指节因太过用力而紧绷地发白。
为什么安商乐会出现在爸爸的手机里?
......
林书学为那块墓碑放了一束花后便静默地站着。
这块墓碑的主人是个女人,在差不多七年前的今天死了。林时和抿唇垂首站在林书学的身后,眼睛始终不曾抬起看向墓碑。林书学像是和生者对话一样对着一块大理石絮絮叨叨:「他快十九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林时和知道不该,却止不住地想起车上瞥到的那东西。
林书学扶了扶眼镜,口气变得有些落寞内疚。他的头微微垂下了一些,「我...你知道两年前我再婚了。」男人颇为自嘲的勾唇,声音也有些哽咽,他朝林时和招了招手,等人走过来时才继续道,「我和时和都很想你。」
林时和的手指开始颤抖,沉重的氛围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呼吸着、好不容易才平复心下的震荡才把视线从地面移上,正巧对上林书学有些背光的镜片。
侧腿的手指要撕破布料一般绞起。
在满是消毒水味的房间里,有一个男孩伸手想碰到不远处的人。他的眼泪洗刷了整张脸孔,咸水磨粗了他的喉咙,他喊:爸爸......
那人却好似死了,用那样空洞无神的眼睛看过来。他哭喊:爸爸——
那对眼睛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似乎包含了这世间最为恶毒的咒怨、愤恨、却无法抒发的痛苦。
他想下床,想跑到那人身旁,他要知道还会被双臂抱起、还会得到笑容。
他的手指蜷缩起来,却不甘心地还在往前探去。
林书学突然抓住林时和满是冷汗的手,却在下一秒被触电般地狠力甩开。林时和的表情在那一瞬间糅杂了许多情绪。林书学看他,「怎么突然流这么多汗?」
「我......」林时和醒神过来后有些慌乱,他的眼眸微抖着飞快瞥过那块墓碑,门齿咬住下唇,愧疚感如同潮水涌来,他的声线有些不稳,道,「对不起......爸爸,你没事吧?」
林书学无奈地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回程的路上林时和有几次想张口问林书学,看到后视镜里那张男人的脸时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他在快到家时问林书学:「爸爸,明天是要去爬山吗?」
林书学的手指打了打方向盘,有些苦恼道:「明天我可能有点事。」
后座的人唔了一声。
两人开门进屋时差点和要出门的安商乐撞上,林时和怔了怔,不着痕迹地往林书学那看去。
安商乐停住脚步侧身躲开和他们的触碰,神色冷淡,点头权当问好,却在临走时给了林时和一个挑衅的眼神。林时和捕捉到自己父亲看安商乐的不同寻常,手脚霎时一片冰凉。长久的疑窦随着一个声音浮上心头——
去问问你的好爸爸呀。
他早就有所怀疑。
现今却好似有了证据,那个眼神——
和他父亲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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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1 继子
林时和推开房门时仍是恍惚的,他整个人失魂地靠在门板上。先是感到恍惚,接着是源自无力的恐惧。林时和的嘴唇毫无血色,如此站了一会儿后仿佛被抽掉脊骨滑座在地面。他以手掩面,呼吸轻不可闻。
林时和早有怀疑,这个时间甚至可以往前推到安商乐搬进来的三个月后。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病房、雨天、酒,许多东西。
「......为什么是我。」林时和轻声问道。
冷静下来后他抬起手腕看了时间,六点五十四分。再过半小时左右林书学就会去洗澡,林时和的五官不见一点罪恶感。而现在他需要看看谢日闻是否已经回来,林时和又走下楼,转进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人影。
林时和走到厨房拿杯子接了水,才喝了两口动作便慢了下来,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杯壁上的手指倏地收紧。
等到了七点半,林时和把杯子放到洗碗槽里走上三楼。
到了林书学的房外,林时和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隐约的水声后把脚从拖鞋里抽出,一手握着金属把手往下按压,另一只手横在下方来控制开门的力道。进门后脚跟着地,再缓慢地踩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