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各部必定一团乱麻,伏青氏必定趁机南下。咱们朝中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别叫伏青氏破了——”
中京。
两人心知肚明,同时沉默。
“留丘林氏一命,保北塞十年太平,替我们抵挡十年。只盼十年过去,朝中气象一新,国家休养生息,可与伏青氏一决高下。”
“丘林氏同伏青氏联手南下又当如何?”
“绝无可能。”穆遥道,“丘林氏内里乱成一锅粥。同伏青氏联手,要么被半路祭旗,要么给伏青氏做嫁衣裳。丘林清又不是个傻子。”
沈良本是极聪明的人,试探道,“郡主的意思——崖州大捷的功劳我们拿了,后边拿不下王庭被迫议和的苦劳便留给崔沪了?”
“是。与丘林清城下缔约,谋十年太平,便是北境一战之功。”穆遥站起来,“等崔沪进军,我居侧翼,崖州城便交给你,务必守好崖州城和危山崖——不论崔沪在前边打得怎样,我北境军立于不败之地。”
沈良心服口服,“是!”
“你记着。若你这里守不住危山崖和崖州城,前军便无路可退,再发生三年前全军送与丘林氏的丢人事,你也无需再来见我,我也无颜面去见穆家列祖列宗。”
沈良肃然道,“郡主放心,绝无此事!崖州城若少一块砖,沈良便提头来见!”想一想又道,“以战求和,只盼朝廷不要辜负郡主一片苦心。”
穆遥纠正,“以战谋和。穆家世受君恩,无所谓辜负不辜负,只盼清宦两家不要再互争义气,放天下一条活路。”
“难。”沈良叹气,“如今老祖宗得上意,朱相得民意,分不出高下。”他恍然大悟,“难怪郡主要隐藏齐聿行踪,是打算放他回王庭,卖丘林清一个人情?”
穆遥不吭声。
“齐聿感念郡主不杀之恩,想来起码不会叫丘林清同伏青氏联手。”沈良越发叹气,“以前只需打好仗便是。如今朝中乱局,倒叫军士难为。”
两个人说到此处难免兴致不高,各自沉默。沈良侧耳听一时,“沙暴越来越猛,胡统领只怕难回来,晚间——”
一语未毕,木门啪一声自外撞开,胡剑雄满面惊慌冲到面前,“郡主,崖州王不见了!”
第11章 子母珠 赌对了。
穆遥猛地站起来。
胡剑雄扑通一声跪下,“老奴有罪。”
穆遥初时震惊一过,又复镇定,坐下问,“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胡剑雄磕一个头,“老奴回去拿春藤,一进内庭四下里不见一个人,春藤没了也罢了,崖州王也无踪影——”
“侍卫和下人呢?”
“都在外庭。说是效文先生先前吩咐,里头治病正在紧要关头,没有里头招呼谁也不许入内。效文先生——”胡剑雄哭丧着脸,“效文先生被绑在活石泉里,都泡皱了。”
沈良大惊,“死了?”
“胡说八道!是泡皱了,不是泡涨了。”胡剑雄道,“谁在汤池里泡五天不皱巴?”
“行了。”穆遥不耐烦道,“效文先生何在?”
“先生五日没吃东西,就靠喝泉水续命。着实虚得厉害,这么大的风沙赶不过来。他命我转告郡主,春藤很可能是丘林清的人。郡主一走,她就假传命令隔开内外庭,毒杀内庭一众侍人,绑了效文先生,带走崖州王。”
沈良插一句,“可知往何处?”
“既是丘林清的人……应当往王庭去。”
“追!”沈良站起来,“这么大的沙暴,他们走不远,末将带人去追。”
穆遥冷冰冰地瞟他一眼,“如此大张旗鼓,是要昭告天下崖州王为我所擒吗?”
沈良愣住,“郡主的意思——”
“走了便罢了。”穆遥道,“此人拿在手中更是棘手,由他去。”
“郡主?”
“郡主!”
两个人齐声惊呼。穆遥一摆手,“摆饭。”
胡剑雄走了要紧人质,非但没得一句责罚,自家郡主还和颜悦色陪着吃了一顿饭,难免心下不安,睡到半夜惊醒,忍不住到郡主门前打转——
不出意外果然灯火通明。
胡剑雄深知郡主脾气——秋后算账是家常便饭。正琢磨怎样挽回,木门自里头拉开,自家郡主一身鸦青色劲装,披一领黑狐斗篷,拢着臂弩,腰佩弯刀——
“郡主?”
“噤声。”穆遥看见他毫不意外,合上门道,“走,同我去找人。”
胡剑雄没有被嫌弃,大喜过望,跟上去道,“都是老奴无能,害得郡主还要连夜奔波。”
“无能?”穆遥哼一声,“千挑万选找一个探子来照看齐聿,胡统领本事大得很呢。”
胡剑雄脸一黑,换一个安全话题,“白日里郡主为何不立刻去追?”
“沈良为人疏阔,齐聿的事他知道得越少越好。”穆遥停一停又道,“春藤动手时什么情状我们并不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