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怒不可遏,但听到这个处罚,心里也震了一下,不由开口:“阴神道祖,道君之位牵连甚广,如此怕是会生乱……”

    司倾唇角一勾,还没说话,九灼先开了口,“天界万神只一二个可用?”

    继司倾说出“天界之神本事不小”后,九灼又说出这句话,已经是两位道祖皆对天界不满,更是对天帝治下的质疑,天帝岂敢认下?

    天帝躬身垂首,“道祖教训的是。”

    司倾觑着九灼,满意他的“知恩图报”。

    她不捣乱他修复云霞仙岛,他就顺着她说话,阳神道祖倒是公平得紧。

    天帝看向太含,“太含,你犯下如此大过,不杀已是道祖开恩,今日起便交出道君道印,驻守下界,不得再有差错。”

    太含再次俯首,向司倾、九灼和天帝磕头,“谢二位道祖、天帝恩典。”

    她又转向九灼,不知怎么想的,抬头凝望他良久,最后道:“太含辜负道祖苦心,若还有机会,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司倾听得牙酸,不等九灼回应,便站起身,理了理裙摆,“你们继续,本座回了。”

    天帝着急道:“阴神道祖,那盗走阳极之力的人怎么办?”

    太含说此事因她而起,却是因她弄丢阳极之力而起,谁偷了阳极之力,又是谁用来扰乱道法,迫害云千,还没有定论。

    “找九灼道祖办。”

    司倾摆摆手,地上软席和酒案都消失不见,她对上九灼又看来的眼睛,“九灼道祖自己说过,会给本座一个交代。”

    她说完就走,不再管身后三神。

    原本她还想抓着九灼随意弄丢阳极之力,寒碜他个几十上百万年,结果太含跳出来闹了这一出,没意思。

    太含俯首跪送,双手却在黑袍之下攥紧。

    ……

    司倾走后,九灼也未多留,只让天帝处理好太含之事,去阳之殿找他。

    天帝看向太含,额头青筋直暴,“今日之内下界,交接事宜你自行处理完毕。”

    太含叩首,“遵旨。”

    天帝拂袖离开。

    太含才从地上抬头,目光遥遥落在花神藏身之处。

    第 9 章

    司倾回到阴之殿,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云霞仙岛上没有道逆之术留下的痕迹,说明叛神不是在云霞仙岛施的法。

    不仅玄苍和微乙的嫌疑小了,彼时岛上所有神仙都能用同样的理由排除。

    所有神都没了嫌疑,那就是所有神都有嫌疑。

    想必他们用了什么法子,把印记抹除得干净。

    至于太含跳出来认罪……

    都是上万万年的老狐狸,她最好玩的不是什么金蝉脱壳的把戏。

    司倾在云霞仙岛喝了不少,有微醺之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神仙本不会做梦,但这次,司倾意外地陷入了一片光怪陆离之间。

    ……

    梦里所处之处,白光刺目,百物不清,分不出是天上还是地下。

    司倾七窍流血,身处一片道法混乱之中,被九灼牢牢护在怀里。

    浑身被碾碎般得疼,让她视野模糊,看不清楚九灼的脸,只能看到暗红的瞳仁里涌动着万千情绪。

    他身后是白光大放,似乎拦着倾山倒海的波澜,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司倾想努力睁开眼睛,拦着山海倾崩的白光陡然消散,无尽的黑暗席卷而来……

    司倾蓦地坐起,捂住乱跳的心口。

    神仙不会做梦,只有受道法指引,在沉睡中对未来产生预知。

    所以她受道蚀反噬不够,以后还会变成那样?

    “司倾道祖倒是闲暇甚多。”

    清正冷漠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司倾本来乱蹦的心险些骤停。

    她转过脸,在看清九灼的脸时,指尖不受控制地掐住了榻上的天丝被。

    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她才会遭难。

    不然他会在梦里叫得那么着急?

    九灼站在她的榻边,身形映着窗外的光线,恍若被镀了金边,却正好挡住了照向司倾的亮光。

    跟梦里的情境,竟意外得有些相似。

    寝殿内霜元霜雪霜采都不在,仿佛没人知道阳神道祖进了她的寝殿。

    司倾压下翻涌的心绪,面色不虞,“九灼道祖有空偷偷摸摸进本座的寝殿,也不遑多让。”

    粉白的梅花瓣从没关的月窗飘落进来,悠悠转着落在九灼脚下。

    九灼眉眼若九天圣雪,清圣灼眼,对落花浑不在意,“道法一日不归位,你我便一日不能安生。”

    司倾被梦境惹得心烦,没好气地仰头看他,“怎么?九灼道祖觉得自己白天能行?”

    九灼眸色平静,“事情到这个地步,司倾道祖还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司倾,“本座若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