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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仕瑛,救我。”
每当江彦觉得活着太痛苦,恨不能了断的时候,他都在心里迫切地喊纪仕瑛的名字,希望曾经这个名字带给他的快乐,能让他再活一秒,
能再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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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仕瑛x江彦
1
江彦蹲在学校夜灯照不进的角落里,左手捧着烫指的方便面,右手捏住小火柴,趁火苗未熄前,闭眼许下生日愿望。
“第一个愿望,希望我立刻死。”
如江彦所料,愿望没实现。
江彦接着许:“第二个愿望,希望我早点死。”
这个愿望估计也无法成真。从小到大江彦想要的、期待的,很少得到。
江彦翻了翻薄薄的眼皮子,阖上眼,心中默念最后一句:“第三个愿望,希望我死前的日子好过一点。”
再睁眼,江彦看见眼前多了一双鞋。
江彦皱眉,不是吧,他都躲这么角落了,怎么还有人。
他不想抬头,不想别人看见自己,不想说话。
但连生日这一天,江彦也没办法按自己的心意做事,强迫自己抬起头。
即使在灰暗里,江彦还是能看出那人长了一副好皮相。戴着黑框眼镜也遮挡不住的俊朗。
长得帅的人不少,但戴上眼镜还帅的人,江彦觉得那才是最好看的。
又高又帅,宽肩长腿,江彦只有羡慕的份。
“班级姓名。”他说。
连声音也是变声完的低沉。
江彦低下头,不知道在学校里吃方便面违反哪条校规,要被纠察队登记姓名。
可能自己做什么,都是错。
江彦答:“高一四班江彦。”
右手里的火柴早熄了,江彦的心跟着凉,写检讨挨骂都没什么,但万一通知江母,江彦就完了。
江母是世界上江彦最害怕的人,更可悲的是,她就是江彦的大半个世界。
眼前修长的腿还挺挺地站着,江彦抬头飞快看一眼,他的臂章晃成红影,好看的手指握着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江彦不是没想过谎报班级姓名,也不是不想现在站起身夺走他手里的笔。这样江彦害怕的事就不会发生,也不必在江母得知前日日提心吊胆。
但江彦还是蹲着,他知道就算这次躲过了,上天要惩罚他,也会用其他方法降灾在他身上。
“你的面要糊了。”好听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即使悦耳,还是令江彦心下一紧。他害怕与人说话,而且这题不像上一题有标准答案可以回答,江彦思绪转得飞快,尽量在贫脊且少用的辞库搜刮出可以应对的词句。
眼看就要错过最佳回话的时间,江彦的脑子像过热的主机,延宕卡顿,江彦很想背过身,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就不用回话。
但从小江母就要他见人的时候笑,要看着人的眼睛说话。
江彦本能地抬头,仰望他,撑起紧张的笑容,道:“谢谢。”
那个人的眉眼间好像松了松,语气没有一开始的严厉:“火柴没收。”
江彦点头示意听明白,捏着火柴棒往上递,小木棍太短,指间碰着那个人的手指,江彦一紧张手就要伸回来,火柴棒快掉下的瞬间,对面的人手一捞,抓住即将坠落的火柴,和江彦的手。
他的手好大,是人的体温,热的。
“对不起。”江彦连忙道歉。
“没事。”
江彦突然觉得他好...温柔?对江彦来说,做错事能被原谅,是一件稀有且幸运的事。
“谢谢。”江彦弯弯嘴角,从口袋掏出火柴盒,交付到他手上。
他接过后,抿了抿唇。
在江彦疑惑他怎么还没离开时,他沉声道:“生日快乐。”
江彦眼睛都亮了,一闪一闪仰望着他,笑得上排牙齿都露出来:“谢谢!”
但他没有笑,江彦很努力看他嘴角,是真的没有往上翘,听完江彦的道谢,他就转身离开了。
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江彦适才的喜悦瞬间冷却下来。
其实不意外,别人给点好脸色自己就得意起来,这种行为很讨人厌吧。
江彦讪讪掀起方便面的盖,捏住白色塑料叉卷起面,慢慢吃了起来。
很香,面也好吃。
好吃得江彦想流泪。
每当发觉自己的心情变好,江彦鼻尖就发酸,这种害怕乐极生悲的习惯,让江彦的开心和恐惧紧密难分。
即使如此,江彦还是控制不住觉得嘴里的面极致美味。
开学三个多月来,江彦的早中晚餐一直都是白吐司。
吐司,便宜管饱,超市卖的一大串三十几片,可以吃好几天。
一开始不习惯,后来江彦明白,吃不下去是因为还不够饿。
江父江母不穷,甚至可以算得上小康。
但江彦穷,欠着一屁股的债。
从出生到现在,十六年的房租、伙食、学费,水电瓦斯,都是江彦要还給父母的巨款。
因为那些从不是江彦该得的,小时候江母常告诫他的那句“没有人会没理由对你好”刻在江彦的命上。
江母抚养他只是责任和防老,是因为江彦是她儿子,而不是因为他是江彦。
没有人会对江彦好。他不值得。他不配。
江彦喝完最后一口汤,快乐结束了。
晚自习很安静,江彦看着自己的手,他很久没有感觉别人的体温,原来这么温暖。
江彦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