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自习之后,恬安抱着一沓数学练习册,顺着扶梯爬上去,敲门进办公室,把东西安然放在办公桌上,才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她比别人慢了一步出校门,远远还能听到广播里播放着绵延悠长的钢琴曲,只稀稀拉拉几个学生站在路边。
她有些嘴馋,在路边买了一串儿热肠,慢腾腾的朝车站而去。
上公交车时,她把光溜溜的竹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刷卡上车。
晚上车上人少,报站广播一字一句的报着站名。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恬安拽着包下车,挪着步子拐进自家小区。
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单手伸进书包的小隔间里,胡乱摸索了两下。
里面空空如也。
她记得自己早上明明把钥匙放进书包里的。
现在却连个影都没有。
她迟疑片刻,不信邪的搜罗两圈,还是没有。
恬安找了个石桌,这里是小区里年老爱下棋打牌的常驻地,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一股脑把书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
几本书层层叠叠搁在桌上,还有些零七碎八的小玩意堆在一起,还有些片片角角的纸屑,连她丢了半个月的笔帽都倒出来了,唯独不见钥匙。
她盯着一桌东西,泄了口气。
只能自认倒霉。
可能是她出门太急往在哪里了,或是半路上把钥匙弄丢了也说不定。
恬安懊恼的坐在冰凉的石椅上。
她呆坐着,有些失神。
自己跟恬零的关系还没有好转,甚至一度降至冰点,还有继续扩冰的架势,母女俩成天说不上一句话,连原来的尬聊都免了。
连江衍也是。
好像关于人际交往方面,她都处理得极差。
越想越烦,她蓦然吁了口气。
这种无名的恼怒正无声的发酵着,余光正瞥见有人正从不远处而来。
山地车链条“咯吱咯吱”滚动钻进耳道。
江衍骑着山地车,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从车上下来,单手扶着把手,把山地车推进车棚,动作流畅的给车轮上了锁。
他抬头一脸瞧见坐在石桌前乱发脾气的恬安,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从车篮里提起双肩包,甩在肩上,朝她这边走了几步,薄唇轻启,对她说了这一个多礼拜以来的第一句话:“坐在这做什么?”他话音一顿,拖腔拖调地:“在等我回家么?”?
第十四章 、“别问了,我就是喜欢你!”
恬安眉眼拢着尚未散去的余怒,一双黑如深墨的眼睛暼向他,被激得有些炸毛:“你想得倒美,谁等你啊。”
江衍大剌剌的在她身边坐下,不在意的哦了声:“是我自做多情了。”
恬安懒得同他说话,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他坐了会儿,找了个话头:“还不回去?”
她沉默几秒,理直气壮的:“我没带钥匙,”她撇嘴,语气透着点酸:“家里也没人。”
“打算在这一直坐到天亮?”江衍不紧不慢问。
恬安没什么表情的摇了摇头:“我有打算。”
她原是做呗在楼下坐等恬零回来,但她心里也没个底儿,恬零早出晚归惯了,彻夜不归也是家常便饭。
即使在这儿干坐着吹冷风,恬安也没有一丝想要主动打电话给恬零的念头,她心里还变扭,只能守着那点廉价到一无是处的骨气。
她寻思着要实在等不下去了,随便找个小旅馆凑活一晚,或者去打扰打扰云奕也成。
江衍见她不顺便不再多问了。
恬安把桌上的课本垒得整整齐齐,一股脑拍会书包里,只留下一本英语练习题。
这是她晚自习未完成的任务。
她从笔盒里拿了一支笔,拧开笔帽,纤细好看的指尖捏着单薄的纸页,翻过去。
一共要完成两页,还有半页是空着的。
不远处有一群孩童玩闹,江衍怕影响到她,起身,信走过去,语气温和的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几个孩子乖巧的手拉着手,去了别处。
但恬安沉得住气,即使周身环境参杂,她也丝毫不受影响,仿佛眼里只容得这些练习题,便再无它物。
写了两篇完形填空,她再台头时才发觉江衍还没有上楼。
她挑着眉,语调懒散:“还不走?”
以江衍的脾性,他自然不可能放任恬安一个在这里,他修长的食指微曲,一下一下敲打着身前的石桌,悠然道:“不急,我多坐会再走。”
恬安昂了声,不再理会他,低头做题。
练习册上倒数第二题是考翻译,她看着由字母拼凑在一起的复杂单词,蹙起了眉。
目光扫至句中“education”这一单词时,露出几分思索之色,记忆中对这个单词的中文映像很浅,一时半会竟想不起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