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灵芝凉的哇哇乱叫:“许星月你这个疯子,你发疯病了吧?我要告诉姑姑去!”
星月摁着她的脑袋,发狠道:“你我同住一屋,我原本不想跟你为难,咱们都是试药医女,同病相怜,你且算算还有几年好活的?你现在蹦啊叫的,几年以后都是草席一卷板车一拉,哪怕就这么点日子你也不肯消停吗?非要针锋相对,苦上加苦才快活是吧?宋灵芝,你总说你命苦,从前我还担待你,现在看来是你活该,你这条命全是让你给作苦的!这世上比你命苦的人有千千万万,以后我不会再忍让你了,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不信你就等着看!”
星月一把甩开她,径自回屋,灵芝揉着脖子,柳眉倒竖,气的直跳脚:“许星月,我等着,我就等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你要是有本事,还能沦落到跟我一个屋的境地吗?都是给人做奴才的,谁比谁高贵了?就你能耐,长的一副狐媚子样子,会绣几块破布,会拍拍主子马屁就了不得了?还说我作,你才是个作天作地的祖宗,早晚有你作死的那天!”
说着又大叫了两声发泄:“疯子疯子,这个大疯子!”恨的直踢墙还不解气。
星月气冲冲进屋,一回头看到还饿着肚子站在墙角的阿珠,想到刚才一时上头把饭菜都掀了,陡然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拍拍她的肩:“你等着,我到膳房那边再要几个馒头来。”
星月一路小跑去膳房,早已经过了饭点,不过芸枝在这里有熟人,星月没犹豫就去找他。
在小窗子前敲了两下,轻声喊:“汪植,汪植!给我两个馒头,还要一碗菜。”
里面没作声,过了半晌,小窗子打开了,从里面递出来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炒杂菜,用鸡蛋粉条韭菜芽拌大酱炒的,还热乎,冒着阵阵香气。
菜递出来,窗子门毫不留情的啪嗒关上,并着一声不耐烦的牢骚:“吃吃吃,成日里就要吃!”
星月噗嗤一笑,又一路小跑着回去,把菜和馒头跟阿珠分了,大抵混了个饱。
到晚上,阿珠想要洗头洗澡,白日里灵芝说她脏兮兮,说的她脸都红了,趁着大冷也非要洗。
特别是瞧着星月白白净净的样子,她觉得不洗都不敢到床上睡觉了。
星月加了炭火给她烧水,阿珠边洗头边跟她说话。
星月跟她唠家常:“你看着好小,有几岁了?”
阿珠说:“十四了,不小了。”
星月拨着炭:“你怎么也进来做医女了?才十四呢。”
后头还有一句她藏在心里了,轻轻的叹气。
才十四呢,太可惜了,能不能活够二十岁都不一定。
而后摇摇头,罢了,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有心思操心旁人呢。
空有悲天悯人之心,却无普渡众生之能。
阿珠洗完头,发丝水淋淋的,拿了一块布擦头发,说起来:“我们家人多,要揭不开锅了,爹娘说宫里能吃饱饭,与其跟着他们饿死,不如进宫来,不过宫女大选严格的很,还有不少出身官家的,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挨不上边儿,爹娘就说去做医女好,又给吃又给喝,寻常在家烧的发糊涂了都舍不得抓一副药,进了宫,什么好药都吃得,人参灵芝都吃得。”
说着说着就成哭脸了:“可是我太笨了,在家的时候一年见不到一点油星子,进宫那天有烧肉,我嘴馋,人家把肉吃光了,我还把汤油给喝了,一下坏了肚子,挪到偏院去没人管,一道进来的全都分了宫殿去伺候主子了,就我无人问津,现在我好了,姑姑把我轰到北巷来,也不晓得后头怎么安排。”
阿珠抹了把湿漉漉的眼睛:“灵芝姐姐说我没主子就没指望了,要熬死的。”
星月看她全然是小孩心性,忙宽慰道:“甭搭理她,她才没出息呢!”
阿珠揪扯着自己梳不开的稀黄头发,星月握住她的手,眉眼弯弯:“等着,我给你拿头油。”
说着去柜子里取出了一小罐桂花油,倒了点抹在梳子上,把阿珠叫过来,慢慢给她通头。
阿珠蹲在地上说:“星月姐姐,你梳头跟我娘一样,轻轻的,好舒服。”
星月坐在床沿上盘着腿,莞尔笑:“这还是从宫外带进来的呢,我不常用,都给你吧,你每日梳两遍,以后头发会很顺的。”
梳完了头,阿珠呲溜钻进铺好的被褥里,床布被星月浆洗的干干净净,带着些皂角的香味,褥子也晒得蓬松。
阿珠说:“比家里还舒服。”
星月吹灭烛灯,跟着上床躺下,阿珠缩在床边,眼皮子渐渐阖上,嘴里喃喃问:“姐姐,你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第十六章 临近年关,下了几场大雪,天……
临近年关,下了几场大雪,天越发冷下来,北巷里冷的刺骨,屋檐下结了厚厚一排冰棱子,笋子般贴在屋前,映着纷飞雪霰。
拥挤在北巷这一片逼仄之地的医女们,常苦中作乐,敲下房檐的冰棱砸着玩,或是在炭火里烤几个芋头和板栗,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