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坚持着:“还是十个?多辣少醋不要花生碎?”周念蕴笑着点头,许大娘已经记得她的口味了。
热气蒸腾,大娘用围在脖子里的汗巾揩汗,周念蕴四下看看,这个时辰路上行人逐渐多起来,行色匆匆又为生活奔忙。
“徐大人今天来碗抄手不?”听到许大娘的话,周念蕴抑制不住地转头。
真是才出门的徐玉朗。他神色疲乏,显然是没有休息好。眼下乌青一片,胡茬也没修理干净,整个人恹恹的,却仍十分有礼:“不了,多谢大娘。”
“吃一碗嘛,不收你钱。”许大娘看到他就想到自己在外面的儿子,恻隐之心牵动,“你去衙门时辰还早呢!吃一碗,抄手下锅了。”
徐玉朗提不起劲,还是要拒绝。周念蕴实在忍不住:“小郎君就用一碗吧,皮薄馅大,口齿生香,一碗难忘。”
她才开口,徐玉朗跟老树逢春似的活泛起来。他被白色热气挡住视线,往前跨几步才看清真的是周念蕴,惊喜的神色跃然脸上。
笑意妍妍,周念蕴头一昂下巴一撇,示意他坐在对面。忙不迭的才坐下,徐玉朗话未出口回了神:“近日疏于打理,叫周姑娘见笑。”
说的是他的样子。周念蕴没想到在她面前他还在意这些,微微惊讶。
“你原来还在琼州的。”徐玉朗说着透出一丝委屈,前几日见了竟一直没机会说话,他更加心急,“我找也找不到,还以为你走了。”
心里千头万绪。周姑娘为何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离了别馆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可一开口,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牙酸。
“我得跟着小姐。”周念蕴解释一句。
“那云小姐呢?”徐玉朗问,“她叫你出来买早点?”
对着模样认真的徐玉朗,周念蕴忽然玩心大起:“小姐将我们留在琼州。”
果然徐玉朗惊的几乎要跳起来:“这话是何意?”他小心翼翼的,不敢信又带着压抑的期冀,“她将你放出来?”
这是周念蕴给不了的回应:“小姐自去观中祈福,没叫一人跟着。”她垂下眼帘,蓦得后悔诓他了。
“哦……”怅然若失的,两人都静下来。
“抄手来了!”许大娘及时出现,两碗抄手同时上桌。她热情不减,对谁都很熟悉:“他就是前几天天搬来的,我指给你看过,是琼州府衙的徐大人。”
周念蕴点头,假模假样的向他问好。
许大娘又冲徐玉朗说:“这位姑娘姓周。”她停顿着想了想,“她该长你三岁,你唤她周姐姐便是。”
有时候太热情也不见得都是好事。周念蕴只怪自己招架不住许大娘的盘问,将自己透露出去太多。不然哪里有徐玉朗笑的这样狡黠的时候。
“原来是周姐姐。”徐玉朗看似乖巧,实则带着打趣又带有别有用心的亲近,“失礼。”
那边许大娘说完又去招呼新来的客人。徒留周念蕴不敢抬眼,盲目的搅动碗里的红油。
一连二十几年,被叫惯了长公主、皇长姐,被这般亲热又灵动的喊“姐姐”还真真是头一回。
第23章 .串门你不欢迎?
季顺递来消息。
霭琳遍邀大小官员乡绅,几天才过已拉拢到不少有心攀附的。只是其中没有包含曾如易一行人,他们恐怕已成为霭琳眼中的“刺头”了。
季顺旁敲侧击地问:“小姐要是亮明了身份,定会比她一呼百应。”
周念蕴摇头。自己拼死拼命地,得益的全是别人,不值当。既然与老六是交易,好处还没看到,犯不着欠他似的上赶着替他做事。
“霭琳公主今日风光的很。”季顺说,采郁提起耳朵过来,她还不知道这事。
周念蕴轻笑着点她的头:“不就是郡南大旱,她去了一趟甘霖直降,老三推她于社稷有福,正上折子请求加封她呢。”
采郁瞪大眼睛,惊讶的话脱口而出:“那不就是……”她不由自主看向周念蕴,遭雷劈般的低下头跪下去,下面的是大不敬的话。
周念蕴拍拍她以示自己没有生气。
采郁话她知道,霭琳有了这份头衔,可不就是与她一样。
说来是奇怪,本朝君王各个长寿,等太子能继位时大多已年逾四十。只是到了她父皇这辈,众皇子却一直无所出,名医寻遍束手无策。当时还流传出国之将亡的传言,先皇便下令,头一个生下孙辈的皇子便是太子。
便是当今圣上了。
周念蕴作为当朝头一个出的生皇家血脉,虽是皇女,便也足够破除谣言。她出生的那天傍晚,红霞满天绚烂无比,是以刚落地就有了封号“云川”,随之一起来的便是立她父皇为太子的圣旨。
一晃二十几年,这荣耀伴了周念蕴无数个日日夜夜,如今有人来分一杯羹。她竟不觉得冒犯,隐隐的,还有种松了口气的轻松。
“哪就这么好当的?”周念蕴因此没感到任何危机。
诸位皇子的行踪做事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