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话是这样说,但是谁又能真的安?毕竟,听说皇上醒来后,众人都是赶着来递折子回事情的。孰料,这刚到,就说皇上晕倒了。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大片太医呜啦啦地涌了进去。

    泡掉色的茶水灌了半肚子,桌子上只是为了好看往日根本无人看一眼的干硬糕点也吃了个干干净净,也顾不得脸面找了相熟的太监引着去过净房了,然而,这一下午了,太医却没见出来。众人怎么能安?心里的猜测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了出来,却谁也不愿露了行迹。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众人纷纷转头。隔着珠帘子,只见一个大太监手中的拂尘一挥,快步往外走:“那药又熬得了没,快着些送进去。还有参片已经没了,还不快去取!小路子,你去御膳房,让他们备着白粥随时取用。”

    吩咐完这一桩,那大太监晃着拂尘就掀开了帘子。

    瞧见那太监的脸,众人纷纷起身。方才还说则安之的林大人脚步飞快地抢到了前头:“沈公公,还请留步。”

    大太监正是沈福。骤然被人叫住,沈福眉一皱。待看清面前的人时,沈福神色一松,匆匆对着林大人欠身道:“郑大人,咱家这还有差要办,实在不敢耽误,还请诸位大人恕罪。”

    众人目送着沈福小跑出去的背影,刚转头,就听里头传来了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还不快换了热水来。你们动作麻利点儿,误了事儿看你们有几个脑袋!”

    一溜小太监端着铜盆鱼贯而出。众人这会儿都离那珠帘很近,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那盆子中淡淡的红色,仔细一闻,还有熟悉的腥气。众人心中一凛,纷纷面色沉重地拉自己相熟的人开始嘀咕起来:方才那该不会是血水吧?

    众人嘀咕了一番后重新落座,心中正在惴惴。没一会儿,众人就瞧见沈福一脑门儿汗地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位钦天监的官员。众人心中又是一凛:钦天监的人来这里做什么?莫非,太医已经束手无策了?

    钦天监被沈福领进了东暖阁。卜一进去,钦天监众人就发现相对的西暖阁中人影攒动。定睛一看,众人一惊:那些人,不是太医吗?

    “诸位大人们,今日之事就在这里起卦吧。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门口的小路子。”沈福好像是根本没看到众人的目光,领着他们进去后就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微微一欠身,退出了屋子。

    今日之事起卦?众人目光追随着沈福的背影,心中打着鼓,不敢怠慢地摸出龟甲铜钱开始了动作。他们也有听闻皇上落水之事,可这事要如何起卦?起什么卦?该不会真是有些什么玄乎吧!

    沈福刚走出来,太医院院令严正就从西暖阁出来,拦在了他面前:“沈公公,皇上那头,可否容我等再瞧瞧。”

    沈福点点头,引了众人往寝宫走去。

    门缓缓被推开,绕过屏风穿过帘子,就看到“皇上”正虚弱地躺在床上。明黄的锦被衬得“皇上”那张坚毅的脸越发苍白,眼皮仍旧是紧紧闭着。就算是旁边的“贾婕妤”不断地给他换着额头上的手巾,他丝毫没有一点儿醒来的意思。

    听见帘子的响动,“贾婕妤”抬起头来,眼睛一亮,走到了众人面前:“诸位大人,可是想到了能让皇上醒来的方子?”

    这……最前头的严院正和赵院判对视一眼,严院正对着“贾婕妤”抱拳揖礼:“臣等自当尽力而为。”

    “贾婕妤”轻轻叹了一口气,眉间微簇,一本郑重地对着众人行了个宫礼:“那就有劳诸位大人了。”

    太医们忙回礼,退出去前心中暗自腹诽:往常皇上这寝宫何时有过宫妃,如今这皇上重病,却只让贾婕妤一个人伴驾侍疾一下午,谁也不准进。这贾婕妤,怕很快就不只是婕妤了。

    寝宫门缓缓地被关上。看见门阖上,甄承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刚转头,就瞧见刚才还“虚弱”地躺在床上的贾筱筱已经坐了起来,正拿起一块糕点吃得十分香甜。甄承佑嘴角微微一抽,走到了圆桌前,拿起秘色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贾筱筱飞快地吃了一块枣泥山药糕,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她还有些意犹未尽:“陛下,大臣们在外头等了一下午了,太医也在这里看了我四五回了,钦天监也来了。那我这还需要多久才能‘醒来’”

    甄承佑喝了半杯水,压下了嗓子眼儿的干涩,闻言抬眼看了她一眼:“怎么,这就忍不住了?”

    明明甄承佑这神情和话的本意是带着一丝嘲讽,但是这神情出现在这张俏丽的脸上,却显出了一股不同的活泼,说那句话的时候,桃腮上还隐隐露出了一个酒窝,更显得俏皮不已。贾筱筱一时就看呆了:穿书后她新拥有的这张脸真是绝了。想想这么美的人,在原书中居然就是个小小的婕妤,还从头到尾都没见过皇上,兰嫔还是顺带着被封,终生在宫中慢慢老去,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不要做出这样蠢的表情。”就在贾筱筱感叹的时候,甄承佑兜头一泼冷语浇在了她的头上,“朕最后告诫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