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你来了?”宋枝落连眼都没抬。
一点点剖开尸体,才发现里面五脏早已腐烂发黑,就连涌出来的血水都是暗红色的。
“虽然还没天黑,也不至于弄的这么瘆人吧?”薛逸早已习惯了血淋淋的场面,打趣道。
宋枝落手中缝线的动作一停,开玩笑道:“天黑请闭眼。”
“说说吧,什么情况?”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死者确实是中毒身亡,但不能确定是药物中毒,还是被人下毒。”
薛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老刘还没审那对母子吧?”
宋枝落在私下习惯叫刘元平为老刘。
“嗯,暂时押在大牢。”
“去吧,我们一起回去听听。”边说,她一边将手洗干净。
两人回到衙门,天已泛起橙黄。
大堂之中,刘元平高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的太师椅上,一脸正气。
三尺法桌前跪着一个妇女和一个男孩。刘元平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报上你们的名字。”
那女人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民女叫倪玉珍,这是我的儿子纪子禹。”
“死者可是你的丈夫?”
“是,是我的相公纪康。”倪玉珍想哭,眼泪却流不出来了。
“说说案发当晚的情况。”
倪玉珍回想了一会,说道:“昨天晚上,子禹吃过饭很早就睡了,我给老纪熬完药,喂他喝完,就去院子里洗衣服了。一直到亥初,才回房休息。明明……明明睡觉前老纪还和我说话来着,怎么就……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宋枝落眉心微挑,敏感地捕捉到倪玉珍话里的重点,“你给他熬的什么药?”
倪玉珍还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已,听到宋枝落的话,抽咽着回答道:“老纪前两日犯了咳嗽,我带他去桥头叶大夫那里开了一方药,治咳嗽的。”
宋枝落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倪玉珍面前,“药方可还在?”
“在的,就在我家抽屉里。”
当药方被人从纪家拿来后,宋枝落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药材,都是普通药材,均不足以致命。
“叶大夫有没有特别叮嘱你什么?”
倪玉珍垂头想了想,“叶大夫说,要抓晒干的枇杷叶,煮药前要用二滚后的温水浸泡苦杏仁,然后再将所有的药材放入锅中熬。”
听到这里,宋枝落紧锁的眉稍稍舒展。
“那你全都照做了吗?”
倪玉珍脸一白,“我……”
“所以你昨天没有按照叶大夫所说的做,对吗?”宋枝落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
“昨天我来不及烧水,就用上午烧开的温水泡的苦杏仁。”倪玉珍声音带着颤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苦杏仁里含有苦杏仁甘,此甘遇水会产生毒素,但凡摄入一点,就足以致命。”宋枝落的话无疑在倪玉珍脑子里炸开了锅,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她,因为她的一念之差,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相公。
旁边听审的众人皆是唏嘘不已。
倪玉珍瞪大了双眼,突然爆发出一声长长的恸哭,紧接着应声倒下,没了反应。
宋枝落心里一紧,赶忙上前,手指在她鼻间试探了下。
倪玉珍死了。
宋枝落默默地退到人群后,任由他们将倪玉珍的尸体搬出衙门。
见过无数鲜血的人,却第一次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宋枝落全身敛着冷意,困在自己的情绪里。
宋枝落全身敛着冷意,困在自己的情绪里。
15.十五 灭口
“别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坐在大堂后的台阶上,薛逸凝望着初升的月亮,话却是对宋枝落说的。
宋枝落并排坐在他身边,心里还是有一丝堵,“倪玉珍不应该死的。”
“就算她今天没有死,那她也会带着自责痛苦地过完后半生。”薛逸偏过头,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可是,我还是感觉很难过。”
说到底,这些年,在云城,她还是被抹平了一点棱角。
腰上一紧,宋枝落整个人被薛逸搂在怀里,男性气息几乎将她笼罩。宋枝落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她现在是一身男装,被人看见,她可以预想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了。
禁锢在她腰侧的大手却越发收紧,薛逸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还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宋枝落一愣,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连忙矢口否认,“我没有瞒你什么啊。”
薛逸低低地笑出声,却很落寞,“看来,我还是一点都不值得你信任。”
那语气,很无力。
宋枝落心一钝,仰头却只能看到薛逸的下巴,闷声道,“你都知道了?”
“是,我全都知道了。”
宋枝落将薛逸的手扳开,然后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垂着眸一字一句道:“薛逸,我没有不信任你。既然你知道,还请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在初来云城的那段时间,薛逸像对兄弟一般,对她体贴至微,吃的喝的用的,一样不落,这是姜添月去世后她感受到的唯一一份温暖。
她是真的,很感谢薛逸的陪伴。
薛逸听罢,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郑重其事地说道:“好,你不让我说,我绝不会说。”
宋枝落笑了,在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