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中，傅瑶跟北冥翊相对而立。
傅瑶看着他的眼睛，坦然地笑了笑：“若是我，应该会报仇，然后再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这是她最真实的想法，但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在北冥翊的面前说复仇这样的话。
湛渊便是因为怕北冥翊生出祸端，才让她来相劝的。
可是那些假话，在对上北冥翊似乎早便看穿的眼神时，她怎么都是说不出口的。
北冥翊闻言，瞳孔明显一颤，静默了三秒后，却是哈哈地大笑出声。
在傅瑶的印象中，他第一次见到北冥翊向的如此开怀的样子。
可在安静的山谷中北冥翊的笑声只显得格格不入，更让傅瑶眼中的担心更甚。
“老四，你，没事吧。”
这不会是彻底黑化了吧，还是刺激过度了。
北冥翊的笑声微止，眉眼却仍旧残留着几分的笑意，却是抬头看向了她。
“你果然跟他们都是不一样的，你这样来找我，不就没了意义吗？”
对于他一眼就看出自己前来的目的，傅瑶复杂地扯了扯嘴角。
“我终究是个顽固不化的人，我并不想骗你，即便我知道我是来劝你的。”
北冥翊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的轻松，神色也已然是平日再寻常不过的样子。
“但多亏了你，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也算是个正常人。”
她的情绪终于在一个人的面前被得到了认可，而不是被冠以任何不同程度上的“特立独行”。
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傅瑶也释怀的笑了笑。
“既然你猜到了我来的目的，那该说的话，我猜你必然是知道的。”
北冥翊：“放心好了，即便是我要做什么，都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傅瑶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要对付的那个人，他自己的身份，都注定这不会是简单的家族之争。
皇室的斗争，历来都是伴随着无数的流血与牺牲，即便是北冥翊也很难免俗的吧。
北冥翊：“我会尽力而为，但是你为何不劝我放弃报仇。”
好像在她的眼中已经料定了自己会报仇了般，甚至都开始嘱咐自己不要伤及无辜了。
傅瑶闻言，抬头看向了两人脑袋上遮天蔽日的绿意，声音悠悠。
“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不知道要如何劝你。”
北冥翊：“......”
同一时间，湛渊坐在竹楼之中，却是看向了一帮的青鸾。
“青姑娘，川族长在临走之时，曾嘱咐过我，若是在瑶儿遇到危险的时候，可解除她身上的咒术，你可知道此法是什么？”
青鸾皱了皱眉，已然是小孩子坐不住的神色了。
“当年为了确保灵脉的安全，相互制衡，忘忧族身上的咒术是蓬莱一族施展的，若是想解，则得找到蓬莱之人。”
蓬莱之人......
湛渊忽然就想到了之前傅瑶单独见过蓬莱族长之事。
当时蓬莱中的那两位老者也说过，他们一族在崐玄山留守多年，便是在等忘忧后人。
难道当初傅瑶在见过蓬莱族长时，便已经的了此事？
这样的想法在湛渊的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他再抬头看去时，座位上哪里还有青鸾的影子。
傅瑶回来的时候，神色并不好看，却是一屁股在湛渊的对面坐下了。
“哎，我是不是做错了，还是说我真的要劝劝他比较好。”
没有前言没有后语的一句话，湛渊却似乎并不难猜到她说的是什么。
他抬手为她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并没有任何责备之色。
“无妨，不管你说什么，北冥翊心中多半早有决断了，你不管说真话还是假话，他都不会轻易改变的。”
这并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而湛渊也正是猜到了这点，所以才让傅瑶去的。
只是他这么说，傅瑶就有点不懂了。
“什么意思，那你要我去干嘛的啊。”
不是他说怕北冥翊想不开，天下大乱的吗？
湛渊迎上了她的目光却是淡淡地笑了笑：“我想让你劝他，并未指望你能真的说服他，不过若你去相劝，他不至于完全舍弃常人之情。”
在这点上，湛渊承认自己利用了傅瑶跟北冥翊的关系。
更主要的是，这么多年，湛渊从未遇有对谁这般的特殊过。
而这点，目前便只有傅瑶能够做到的。
傅瑶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在意的点却跟湛渊是截然不同的。
“说的也是，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赶紧出谷去，在老四回国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她虽然跟北冥翊是朋友，但也是不得不防备的朋友。
说到出谷的事情，湛渊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走吧，有些事情已经到了不解决不行的时候了。”
这时的傅瑶这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她跟北冥翊最后一段以朋友身份的对话，在刚刚已经结束了。
若是她能预见这一点，也许便不会在出谷之后，什么都没说的就让北冥翊回国了吧。
看着北冥翊渐行渐远的马车，傅瑶神色复杂的长叹了口去。
谢行云压根就不知道刚刚他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瞟了眼傅瑶后，枕着手臂道。
“走了，走了，又不是不会再见了，干嘛一幅念念不舍的样子，再不走，晚上又要住在野外了。”
说完，径自坐到了马车之上。
傅瑶收回了目光，也径自向马车上走去了。
湛眼看着傅瑶心事重重的背影，半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程的路上，傅瑶始终心情不是很好。
可能是因为北冥翊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在想青鸾之前对两人说的话。
湛渊朝她张开了手：“让我抱抱你吧。”
傅瑶紧锁着的眉心一松，笑着窝进了湛渊的怀里。
只有在湛渊的怀中，傅瑶的心情才得到了短暂的舒缓。
“湛渊，我们真的能离开吗？”
现在的局势，他们真的能做到独善其身吗，即便是她都是没有信心的。
湛渊的手安抚似的摩挲着傅瑶的手臂，语气坚定而从容。
“主要是你想的，我一定为你做到。”
不管是离开还是留下，他现在只想顺她一人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