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这里。她与崔珩躲在暗室,原本是安全的,但听见狗吠的刹那,这份安全被轻易瓦解。
她着实搞不懂,为何崔珩会莫名其妙的犯病,全身火热举止怪异也就罢了,还像朵花似的散发奇香。
木板漏风,不立刻想个法子掩盖崔珩身上浓郁的香气,他们两个铁定凶多吉少。
这个孔鎏真是会挑时间,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档口上门找茬。
薛采倍感无力,双手捧起干草像被子一样严密的铺在崔珩身上,但收效甚微。
那香气太顽固,无孔不入。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薛采默默思忖片刻,霍然起身爬到扶梯顶部,双手用力推开暗室顶板,来到了上方的粮仓。
说是粮仓,其实没多少东西,只靠西一侧堆了一排大木桶,薛采挨个打开张望了张望,里面不是大米就是面粉。
海上行舟,条件艰苦,管饱就行,难怪都是这些。
她来回踱步,揣度着把崔珩丢进米桶或面粉堆里能不能化险为夷,躲过一劫。但这个办法实行起来尤为困难,她既不能凭一己之力把崔珩从暗室拖到粮仓,也不能凭一己之力把木桶从粮仓抬到暗室。
到底应该怎么办?
时间一点点流逝,那又甜又腻的香味果不其然飘到了上面。薛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可不想崔珩再一次落入孔鎏之手,不然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倏地,薛采瞥见粮仓东南角有四五只不起眼的小瓦罐,她经过那里两次,但一直没有留意到。薛采走过去,挪开封在瓦罐上的泥盖,一股熟悉的臭味扑面而来。
这,莫非就是莫大夫家乡的特产——臭豆腐、霉千张、霉苋菜梗?可是,这三样宝贝也不能派上用场啊。不对,这臭味如此刺激如此独特,或许能够……
“将军,这里是船队的粮仓,平时空无一人。您若不放心,我让仆役把门打开,只是里面有点儿昏黑,您当心脚下。”陆哲翰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一门之隔,薛采捧着瓦罐的手哆嗦了一下,孔鎏来得比预想中要快。她深吸一口气,将几个瓦罐的盖子全部打开,臭气瞬间扩散,就像黄鼠狼接连放了无数个屁。
锁眼转动,粮仓的门被打开,猎犬首当其冲,汪汪大叫奔了进来。
“里面什么人,出来!”孔鎏望着模糊的人影,厉声命令道。
陆哲翰心头一紧,他明明清清楚楚的交代过不要擅作主张离开暗室,怎么薛采就是不肯听他的话!
孔鎏搜人之前给他看过两幅画像,一幅是崔珩,画得惟妙惟肖,另一幅应该是薛采,与本人的相貌南辕北辙。所以,薛采与孔鎏正面相撞,孔鎏未必能将她认出来,但这不代表没有危险。
“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房里,怎么跑这儿来了?”陆哲翰压抑心头的紧张,疾言厉色道。
“对不起,少爷,小的这就离开。”
薛采抱着瓦罐跑出来,倏地双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手中的瓦罐飞出去,盛在里面的卤水尽数洒在了猎犬身上。
咚,瓦罐四分五裂。
猎犬被泼了一身臭水,难受的奋力甩动身体,水花四溅,站在周围的人悉数遭殃。
粮仓里恶臭熏天,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孔鎏用宽大的袖摆遮挡住口鼻,勃然大怒道:“还愣着干什么,把此人抓起来就地处决!”
“将军,这丫头粗笨纯属无心之失,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她一回。”陆哲翰见孔鎏也未能幸免,连发梢上都挂着臭水,竟有几分解气。
他隐隐觉得薛采是故意为之。
孔鎏冷然道:“陆兄,你对下人未免太过宽厚。既然你不懂如何责罚,那就由我代劳。”
说罢,抽出佩剑,寒光一闪而过。
薛采吓得双膝跪地,磕头道:“求……大人……饶小人一命,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
孔鎏冷笑,“坏我好事,岂能轻易绕过!”
话音落地,寒刃直击薛采命门,薛采像是吓坏了,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长剑刺向她的胸口。
叮一声,一粒石子打在剑身上,与此同时,一张床单从天而降将薛采严严实实裹在了里面。
醉酒未醒的莫大夫突然出现在人群中,抢在孔鎏前面将薛采护在身后,两指轻轻松松夹住长剑,道:“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别喊打喊杀的,老夫年纪大了,不经吓啊。”
孔鎏冲着陆哲翰狞笑道:“看来,陆兄的船队里卧虎藏龙啊。今日,我更得好好搜一搜了。”
陆哲翰赔笑道:“这是草民花重金请来的江湖郎中,自由散漫惯了不懂规矩,还望将军见谅。”
莫大夫搀着薛采往外走,捻着胡子道:“老夫还有正经事,不陪你们玩了。”
“把人留下。”孔鎏将剑横在莫大夫面前。
莫大夫无可奈何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上道!老夫将她带走,是为了你们这群人好。”
说着,将蒙在薛采身上的布打开,撸起她的衣袖道:“你们都睁大眼睛瞧仔细了,这丫头得了瘟疫,全身上下发满红疹。为了不传染他人,老夫只好把她关在房间里。可这丫头淘气,趁老夫醉酒偷偷摸摸逃了出来。甚至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