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一家人,也算缘分一场,那便好聚好散,何必话语伤人。”
魏大娘不敢驳斥,只将脸撇向一边,竟是不愿多言的意思。
如今魏大娘不愿多说,魏富贵只会躲在一旁,莫致之竟是什么都问不出,辛苦跑来一趟,居然毫无收获,莫致之脸色凝重,沉默不语。
老刘头见状凑近了低声问:“莫捕头,如今可是如何是好?”
莫致之思索一番,回道:“为今之计,只有开棺验尸。”
老刘头一听,眼睛瞪圆了。Ding ding
“怎么?”莫致之蹙眉。
老刘头悄声回复:“怕是不成,贫苦村里孩儿若是夭折都是丢了了事的。”
莫致之闻言心中一沉,问向魏大娘:“魏大娘,你孙儿都葬在何处?”
魏大娘闻言,惊的脸色大变,在莫致之凝视下,讪讪回复:“添头都不满月,自然是依照老规矩,丢到河里去了。”
古人有不成文的定制:“婴幼夭亡,禁入祖坟。”还有说法是:“夭亡者只能葬于低洼处”,所以孩子既不满月,一般都会直接丢掉。
莫致之心里烦躁,若是尸身都丢了,这案子如何查起?
见莫大娘如今垮了脸,显然是不欲多说,一行人只得出了门来。
萧世幸出门后落在最后,转头看向这户人家,俊美少年那清澈眼底竟似有墨色浓稠漩涡,好看的嘴角勾起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这笑容倒叫身边小龙瞧了去,不免心中一颤,他家小王爷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又不被一身吏服约束,暗中行事更是无所顾忌,这户人家若真落在萧世幸手上,只怕落不到好。
莫致之扶着失魂落魄的林二姐,面色凝重走在前头,心里暗暗感叹,这个时代,女婴居然是“添头”,即便来这世上一遭,尸身也被随便丢了就是,虽有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好在自己虽为女流之辈,但不服命运,终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几人来到桥头,就瞧见魏小狗还在隔岸相望。
小龙上前去,蹲到魏小狗身边,摸摸小孩的茶壶盖头,感叹道:“好好读书,日后做个明事理的男人。“
魏小狗不明所以,却使劲点头,看向小龙的目光尤为敬仰。
莫致之看到魏小狗,想到刚进村时,两小孩打闹口中说的取笑话,忽然心中一动,将林二姐暂交林小六,她蹲到魏小狗身边,温柔笑问:““我们进村之时,你小友说死了丢河里死了埋罐里,可有何说道?”
“那不是我小友,他欺负我,是混人,他还咒我被丢到水里,被埋到罐里。”魏小狗撅起嘴来,十足受了委屈的样子。
莫致故意说道:“那你怕是不知丢水里埋罐里有何讲究吧?”
魏小狗闻言有些急了,分辨道:“我自知道,小小鬼要丢到水里去,大一点的小鬼,就要埋那罐子里。”
莫致之灵光一闪,站起身低声问老刘头:“老刘头,婴孩夭折都要丢了么?“
老刘头回道:“通常是丢的,也有说法是过了七日的孩子不可丢,否则于父不利,不过寻常人家哪有这等讲究,都是随便丢了就是。“
莫致之眼睛亮了,好似在迷雾中抓住了什么,“魏大娘可是迷信之人,若说随便丢了不利于父,那她为了护儿,便不会随便将孩儿丢掉。”
老刘头也恍然大悟,却又拧起眉头:“即便埋了,她不主动说道,如何寻找?”
莫致之眸光闪动:“那罐葬可有什么说法?”
林小六凑了上来:“这个我知晓,装罐的,一般择向阳坡地深埋,以免猫狗野物刨食。“
赶上来的小龙犯了难:“即便知道埋在何处,可如何得知是哪一个?“
莫致之看向林二姐,林二姐却是茫然摇头,众人没了响动。
魏小狗忽然开口说:“魏姥姥前些日子是在我家买的罐儿,我爹是村里的魏罐儿,专做罐儿的,我认得那个罐子。”
第8章 .挖罐
魏小狗大名魏晓全,因“全”谐音“犬”,被村民戏称魏小狗,他家在村东开了个作坊,坊后设有瓦窑,作坊专用烧罐儿卖罐儿的,因此他爹被村民唤做魏罐儿。
魏小狗幼时,魏罐儿忙于营生,便将他带到作坊内看管。
两年前的一天,顽皮的魏小狗正用树枝挑玩做罐的夹沙泥,却不小心溅到前来作坊买瓮罐的魏大娘鞋上,平日里,魏大娘就待人刻薄,对小孩儿没个好脸色,有时还动辄打骂,那一日魏大娘貌似更加气急败坏,见魏小狗脏了她的鞋,不由分说,狠狠拧住了魏小狗的耳朵,疼的魏小狗“哎呦”叫唤,直疼出了眼泪,魏大娘才放了手。
魏罐儿听到声音,出来前头招呼客人,把魏小狗赶入屋中。
魏小狗来到屋后瓦窑边上,瞧着刚制好的瓮罐,想到魏大娘如此凶恶,心中怨恨实在无处泄愤,年幼稚子便找了碳笔在晾晒好的罐上画乌龟。
他口中嘟嘟囔囔骂着魏大娘,手中不停,不多时,每个瓮罐上都有了他的大作,他正得意,就听到父亲出来了,身后跟着魏大娘,魏小狗急忙躲到墙角,偷看魏大娘要作何企图。
来到瓦窑边上的魏大娘见瓮罐上都被画了乌龟,非常不喜,魏罐儿瞧是炭笔画的,就说洗了便是,魏大娘却不满意,不依不饶非要瓮罐旁边新烧的那个瓷罐,瓷罐可日常用,也可当瓮罐用,比普通瓮罐更瓷实,烧制更为费时费力,魏罐儿不欲贱卖,奈何魏大娘骂骂咧咧,怪魏家小狗崽子手欠,不仅图花了罐,还弄脏了她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