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池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她一个人撩拨泉水的声音。
她在等,等一个能帮她的人来。
昔年燕南刘家因为元气大伤被迫退出朝堂,从此销声匿迹,无人得知他们的踪迹。可这并不代表刘家就真的彻底消失,无权无势了。
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向来是盘根错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戚常念年幼时还见过刘家的家主刘向渊,那时是在戚家的书房里,她父亲在和刘叔叔商谈军事。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当时她还纳闷,父亲身为怀北大将军,为何要对一个无功无名的白衣这般礼让。后来她才得知,那便是与五大世家齐名的刘家家主。
而刘家因早年祸事,一直隐姓埋名,刘家子弟几乎不用自己的本名,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由此刘家逐渐发展成了地底下最隐秘最强大的情报组织。
只是刘向渊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戚家被灭之时,是帝王的屠杀,刘家也不敢插手。更何况,新任的家主她见是见过一次,却不熟识。
但坊间传言,此人打破了刘家不与朝堂为敌的家训,只要出得起价钱,什么信息都卖。
她取下腰间的玉佩,这玉佩是早年间父亲交给她的,说是刘叔叔送的新婚之礼。
表面瞧着成色普通,花纹也无甚出彩,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令人惊喜的地方,但实际戚常念也没看出什么惊喜来,不过她近日身上一直佩戴着此物,尤其是还出了宫,一路上瞧见这玉佩的人应该不少。
戚常念想,这般明显的信号,若是刘家的探子看见了,应该会派人前来。
帘帐微动,耳边风声轻起,戚常念抬眸刚要说:“你来了。”
却见来人根本不是刘家的人,而是几个黑衣刺客,提着长剑泛着冷光便要杀来。
她眉头一拧,眼见着长剑刺来,自己却根本动弹不得,她如今这样的残躯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难不成,今日当真要命丧于此?
也是可笑,没等来刘家的人倒是等来了刺客。也不知是谁派来的,郑蓉儿?太后的人?还是纪昀深?
她树敌太多,又占据后位,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敌人。
长剑破风而来,戚常念缓缓闭眼,死了也好,也算是另一种如愿以偿了。
“噌”的一声响起,石子与利剑相击,戚常念睁开眼,只见那石子打在刺客的剑上,然后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响,竟是裂开了。
就见纪成舒从窗外翻进来,回眸轻笑,道:“皇嫂,就这么等死,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他一身白衣与人周旋,手中并无兵器,可是打起来却完全不落下风。
外面的人听见了声响,春草和明珠等人也带人赶紧冲了进来。刺客见状,边打边退,明珠等人追上去,春草忙跑到戚常念身边,询问道:“娘娘没事吧?”
戚常念摇头,只望着纪成舒,春草寻视望去,也道:“多谢小王爷救命之恩。”
纪成舒淡笑:“举手之劳。”
春草将戚常念护起来,又问:“小王爷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外臣的汤池在清风池,他是如何过来的?
纪成舒挑眉,含糊道:“路过,见外边春色正好,便瞧了瞧,没想到遇见了这样的事情,一时情急,皇嫂勿怪。”
他一双狐狸眼风情万种,眉目饱含深情。
戚常念瞧见便不喜欢,抿了抿唇,偏开头,“无碍,我累了,还请小王爷回去吧。”
纪成舒也不过多纠缠,笑着点头,“那成舒便先出去了。皇嫂好生休息。”
他从戚常念身旁走过,忽而探手,动作之快,戚常念都没反应过来,他甩着手里的东西,温声道:“皇嫂这般高贵的人,怎么能佩戴这种不入流的玉佩呢?不如送给小王我,就当是救命之恩的谢礼了。”
“诶……小王爷……”他这般无礼,春草也惊了,可碍于身份,又不能对他动手。
戚常念冷着脸看他,却见他丝毫不在意地把玉佩收进自己怀里,然后温言告辞,更没好脸色。
纪成舒走了,这汤池也没什么可泡的了。春草扶着戚常念去休息,不一会儿就见纪昀深匆匆赶来。
他不过是在外间与朝臣谈论了些事情耽搁了一会儿,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他进来时,看见戚常念正躺下,惊得手脚发凉,她如今不比当初武艺高强,若真是受伤,他想不到自己还能怎么挽回。
他跪坐在床头,神色慌张,瞧着像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念念。”
戚常念抬眸看着他,柔声道:“我没事。”
纪昀深把人搂进自己怀里,紧了又紧,他把头埋进她发间,听闻消息之时,他整个人手脚冰凉,四肢都冻僵了。
他抱着人低语,“念念”“念念”地叫了好些声,声音里都带着颤抖。若非他一时兴起,带她出来,又怎么会遇见这种事,若不是他废了她的武艺,断了她的经脉,她如何不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