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廊下阑干处抽烟、谈天。
傅雨旸注意到楼下那对男女还没走,喁喁细语间,年轻血气,那小男生掇着先前那女生椅子朝向他,扶着女生的脸,几番逗趣,迟迟不回应对方。
像招惹猫儿一样,贴近她,又格开她。
坏笑几回,女生也恼了,勾着他脖子,压低他,……,于是,风与月般地水到渠成。
好一对月下人。
傅雨旸看这对月下人热烈、无顾他人,看戏般地嘴脸,冷脸俯瞰。
“楼下是什么人在?”他咬着烟,冷情冷眼地问。
身边人倒也晓得,说是他们本地一个同行供应商,姓蒋,正巧夫妻今日过结婚纪念日呢。
一行人都看见楼下的情景了,男人过来人的宽容,嗤之以鼻的笑,“少年人挨不住的瘾啊。大概是蒋家的妻弟。”
傅雨旸听到了下落,又浑不在意的模样。只纳一口冷香的空气,继而吐出鼻息里的烟。
他想起什么,没料理的事。
昨晚这个时候,他收到条微信,来自那被螃蟹咬了手的某位小姐。
给他转账一笔钱,说是卖螃蟹的钱。
傅雨旸当即把手机扔开了,恨不能骂她一句:怕不是脑子也被螃蟹夹了罢!
他不想理会,不想理会这种孩子气的做法。
眼前这一幕香/艳,他倒是一时恶劣,想转寄给那个笨蛋瞧瞧。
转念,哦,那天她好像也是气走这个男生的。
别的本事没有,气人第一名。
傅雨旸赶在转账24小时期限内,点开了那笔钱。
附上一句:周小姐自己吃了几只,这价钱仿佛不对?
对方这回倒是痛快,没两分钟,干净利落发消息过来了:因为几只掉爪子了,变残蟹了,卖不出去了。
那个蟹字还是个emoji符号。
附带着个冷漠脸的表情包。
傅雨旸在席上冷淡笑出声。
他很不客气地继续打字,想问她,我是不是下次再送你点什么,你总能倒卖出去?
字还没编辑完,对方先甩来一串了。
周和音:傅先生的领带还要嘛?
傅雨旸早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了。
傅雨旸删掉编辑好的一截,重新输入:脏了。不要了。
周和音:。。。
再无下文。
这头,某人再等了几分钟,他不满意她这说话夭折的态度,干脆给她拨语音电话过去,人也从席上走出来,重新站在阑干边。
庭院里已经无人了,清净得很,抬头就看见月亮。
通话接通的那一瞬,傅雨旸听见了记熟悉的背景音。
“省略号是什么意思?”这一次没有称呼没有开头,径直问这敷衍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你早不说的意思。”周和音在那头和人说话的琐碎动静,好像在吃什么,对方说化了,让她快点。
她干脆告诉他,“我就不冤枉干洗费了。”因为是丝毛混纺的,周和音怕洗坏了,还特地送去干洗了。
“多少钱,我付给你。”
“不稀罕。”
“这也是房东小姐的售后服务?”
“傅先生还有事嘛,没事我挂了,我的冰淇淋都化了。”
“有。”
“什么?”口吻很不耐烦。
“既然周小姐都给我干洗好了,那么,我要去拿回我的领带。”
“现在?”
“现在。”
第12章
◎笔电◎
周和音和Nana各自上班的地方隔了一个城区。
除了周末出来约饭,工作日鲜少碰头的。
这节后才上班,她就遇到事了,想找人聊聊。Nana那头也不太顺利,她的频道经营得还算不错,但不足够支持她去全职。
Nana是绝对的努力派,她说虽说家里不等着她养家,她也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可是她需要多多的钱,她要相对的财务自由。
她不能想象,哪天她父母生病了,她拿不出钱来,跟医生说用最好的药……
她总有这种未雨绸缪的焦虑。
和音猛点头,她懂,她太懂这种感觉了。阿婆生病那年她高考刚结束,妈妈就说了句,好在没耽误音音高考。爸爸就发了好大一通火,说妈妈什么都想着自己,这些年你管过我妈多少……
周和音那时候觉得天都塌了,怎么会这样。她那时候老担心家里不足够负担阿婆的治疗以及她的学费,可是只能在边上愁却拿不出一己之力的感觉太难过了。
于是,和音上大学那会儿,经常做兼职。自己的频道因为是签约的,原创视频可以通过播放量变现的,只是她一向懒且佛,小打小闹,挣不了几个钱。父母权当她兴趣爱好,抵零花钱用罢了。
做不到真正的独立,就暂且分担父母一些经济与心思罢。
和音觉得好的朋友绝对是一面镜子,你能在他这里,照到最本真的自己。
Nana就是,和音当初第一眼见她,就喜欢她的率真和坦诚。物质与理想都不偏颇。
二人在便利店里吃关东煮喝奶茶,Nana问小音,知道我喜欢你第一眼什么嘛?
嗯?
明媚。
就这?没了?周和音很不满意。我爱你那么多。
Nana说,还要多少,明与媚,真正能拥有这样性情的女生,其实并不多。
说和音就像郭靖黄蓉中年而得的郭襄,集一身宠爱,无忧无虑浇灌长大的向阳花,身在市井里,耐受风雨。
和音说金庸故事里,她最不爱郭襄了。不是不爱她本身,而是恨金老为什么让一个小女孩去这样:一遇杨过误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