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彦选定的餐厅在市中心的顶层,夜晚的视野很清透,正好俯瞰整座城市,服务到位,菜肴精致,祁淼整个人却有点心不在焉。
不知道沈京余之后会去哪里?唉,都怪自己当初做事不长脑子。不然现在还能坦然地对上他的眼睛,大大方方说一声“好久不见”。
如果她能回到过去,她一定要让当初的自己清醒一点,不要乱来。
今天见面的时候,魏尚神秘兮兮地凑在她耳边的那一句“阿余现在还是单身呢”,又成功地撩拨起了她的小心思。
沈京余,这个名字在她的舌尖绕了一圈。上个月搬家的时候,她整理出了自己上学时候写的日记,落了厚厚的灰,被搁置在角落里——
10月9日,金鱼今天口译超棒的,可我什么都不会。
10月15日,金鱼夸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还摸了一下我的头,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10月30日,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一定让金鱼好起来吧,我愿意一个月不吃草莓软糖以表决心。
她透过日记本看到那个小心翼翼的自己,男孩的一个微笑、一个皱眉都能轻易左右自己的心情。
她蹙了蹙眉,将日记本收进书柜里最底层,想了想,又抽出来,放进了床头柜里。
五年的时间够长了,她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回到台湾跟好闺蜜小颖提起沈京余,她兴高采烈地倾诉了许多甜蜜的细节,可闺蜜的一句话,就像一把利刃插进自己的心,让她瞬间哑口无言。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他怎么会舍得这么久都不跟你告白?”
她已经做得够多了。明目张胆的暗恋,却将忐忑不安的心悬在半空中等待发落,却始终没有被沈京余稳稳地抱住。
更糟糕的是,她亲耳听到沈京余对李纾倾诉自己深藏的感情,她没有勇气再待下去,正好交换期结束,只好落荒而逃。
原来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是傻瓜。
——要是这番话被沈京余听到,他会很委屈,他的脑回路里并没有台湾偶像剧里那些需要确认关系的浪漫和弯弯绕绕,他都已经用行动默认了祁淼和她的关系。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祁淼已经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祁淼很快被说服了,并对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伤心。即便两人最亲密的时候,从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好不容易放下了自己一厢情愿的执念,可是现实中的事却让她频频打脸。第一次在父亲的公司见到夏彦,她惊喜万分,不是因为他,而是他可能带来的那么一星半点关于沈京余的消息。
想起刚刚在医院的窘况,她克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这不过是沈京余的恶作剧,大概就是觉得捉弄自己很有趣,就跟从前的千百次一样。
——但是会不会,会不会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呢?
今天见到他,她整理好的心像抽屉一样被粗暴地拉开,一股脑地丢在地上,她想重新将散落的东西捡起来,发现每一件物品都叫沈京余。
服务员将新菜摆在两人面前,而眼前的祁淼明显在走神,漂亮的杏眸里都是复杂的情绪,半天都没有拿起筷子的意思。
“淼淼,”?夏彦张口唤回她的思绪,将瓷盘往她跟前推了推,“你不是最喜欢吃这道杏仁芋泥吗?”
祁淼回过神来,轻声地道了谢,小心地舀了一勺却食不知味,很快动作又迟缓下来。
夏彦挑选的是她在台湾最喜欢的一道菜,眼前的男子彬彬有礼,能清晰又准确地说出她的喜好。
那么沈京余呢?他只会云淡风轻地嘲笑她笨,然后趁机欺负她,祁淼在心里暗自咬牙切齿。
正餐在无滋无味中过去,餐后的甜点却让她有些意外。
祁淼勉强将自己飘忽的思绪集中起来,刚往下一挖,勺子却碰到了冰淇淋蛋糕里的硬物,她一勺一勺将蛋糕挖开,藏着一枚小巧的戒指。
“淼淼,”?夏彦温柔的声音适时传来,?“我们也认识了五年,你对我知根知底。就算你因为从前学生时候的事耿耿于怀,也该让过去的事翻篇。这不是订婚戒,也不是结婚戒,只想问问现在的你,愿不愿正式做我的女友?”
五年的时间里夏彦长大了,也成熟了。没有学生时的骄傲自负,意气用事,在日常工作中也踏实肯干,挑不出半点差错。甚至父亲也明里暗里将他们撮合在一起,她尝试着去接受他,却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祁淼摇了摇头,“你是我很好的朋友,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等我了。”
祁淼拒绝人起来简单直白,没有留任何余地。
“淼淼,我可以等,”夏彦不死心地继续说,“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以此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
“夏彦,”?祁淼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了口,“我今天见到沈京余了,他是爸爸请来的翻译。”
祁淼的话恍若炸雷在夏彦的耳边响起,颓丧的神色很快在他的眼眸里蔓延开来,但很快又被掩饰得很好。
——不是他不够好,而是她心里的位置早就有了别人。他原以为过了五年,祁淼早就从沈京余的影子里走了出来,可宛如他第一次告白时那样,历史再次重演。
“那淼淼,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即使三番五次地被拒绝,夏彦的举止依旧得体。他将话锋一转,不再重提。
可那枚戒指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