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宋娇娇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陌生的年轻女人,她眉眼锐利,大概是因为刚才审问她的人不在,无聊地看着水杯。
女人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抬头看了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宋娇娇愣住了,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梅路路。
谁也没有开口,房间里一下子好像其他东西都不存在了,就只剩下两个人。
宋娇娇开口道:“刚才他们在问我你的愿望,我记得你当年的愿望是想当法官,你后来也真的当上法官了。我还没有跟你说恭喜。”
“我的愿望不是当法官。”
她一开口,宋娇娇立马就出来了。
“不对。她说得不对,我非常确定愿望是当法官。”
警官问道:“你是亲眼看到她在愿望的卡片上写的想当法官吗?”
宋娇娇回忆了一下,但事情尘封的时间太久远了,她只记得应该就是法官。
现在再细细的一想,好像自己也没有亲眼看到她这样写。
“能找到当初的愿望瓶吗?”
“我们放在山神庙里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一定能找到,正好我要回去,我帮你去找找。”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需要这个理由回老家,躲开现在的生活,还是其他的。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年轻的女警察坐在她旁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你和梅路路后来是怎么绝交的?”
她听不到后面的内容,于是忍不住问另外一个当事人。
绝交?
“你以后不许跟梅路路一起玩了。”妈妈板着脸,拿着竹竿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手心。
“她去爬树,你也去,你怎么不从树上摔下来摔死呢?”
她的裤腿上还有摔下来时沾到的泥巴,就是为了爬树方便,专门穿的裤子。
“说话!你是不是也想要像梅路路那样当个没有家教的野孩子?”
手心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痛,她不停地掉眼泪,眼前的妈妈第一次这么凶。
母亲打完了,又狠狠地拿竹竿打在她自己的手心,说道:“我今天打了你,我也打了我自己。你要知道打在你身上,妈妈心里也痛,梅路路那是什么孩子,你跟她学什么?”
小镇似乎也老了,太阳照在街道上,有种褪了色的破旧感。
宋娇娇回到家,母亲也老了,看到她回来,第一句话就是:“明钟打电话回来,说是你要回老家,我给你做了午饭。”
“他又给你打电话了?”
“明钟也跟我说了,两夫妻之间总免不了吵架,你是二婚,他是第一次结婚,你让着点。”
宋娇娇只觉得难受极了:“我不会跟他离婚,行了吧?你别担心,我哥不会去坐牢。”
“我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当年你哥不也是为了替你出气,要不然怎么会打他?”
母亲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觉得世界恍恍惚惚的,她的面前,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客厅里的光,还是当年的那一束阳光。
她跪在地上,她是第一次挨打,她以前从来没有挨过打。
她其实也没有很怕挨打,心里还在想,下一次不跟梅路路去树上,可以在树下玩儿。
可是,妈妈她打了她自己,妈妈的手心也肿了起来,妈妈当时哭了,她慌了,那一次她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她恍恍惚惚地看向了母亲,记忆里的小女孩一边哭一边认错:“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梅路路一起玩了。”
而此刻,像是隔着17年的时光,她在那个夏日的午后,望着母亲:“可是,我还是想跟梅路路一起玩。”
宋娇娇的妈妈脸上已经有了皱纹,本来正在说宋娇娇,早点生个孩子就好了,结果听到女儿说这话。
梅路路三个字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谁,正要发火。
眼前的女儿却像是丢了魂一样,不再搭理她,而是转身往外走。
“其实我还是想跟梅路路一起玩。”早就成年了的女人此刻却像个走丢了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她的脸上落下两行泪来。
“你给我回来!宋娇娇!我说话你听不听!”
“我听,我一直在听。妈,我听得太多了,我什么都听你们的,我好累,以后我自己做决定吧。”宋娇娇的精神状态太差了,总觉得周围的声音,光线好像绕过了自己。
她越发的清瘦了,她依旧穿着裙子,其实她小时候一点都不喜欢穿裙子,是妈妈觉得裙子好看,她站在老街的风口,风吹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累。
她走过越发老了的凤凰木,就是在那棵树下,有个男生欺负她,害她在学校里丢脸,梅路路知道了,带着她要去报仇,她不干,梅路路气得大半夜睡不着觉。
第二天,她和梅路路合伙,她按住了那个男生,梅路路把毛毛虫塞进男生的嘴里,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怕过毛毛虫。
如果她一直和梅路路一起玩,后来会怎样?
她妈要改她的志愿,梅路路肯定是气得半夜睡不着觉,拉着她把志愿改回来,她肯定会这样做。
她从小就像一头小老虎,谁也不能强迫她,谁也不能强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