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吃福。”
“那就多吃点。”晓白说,“阿静,你来我家这么长时间了,我这还是第一次约你出来。”
我没说话。
“我妈她主要是没事干。现在收了几个学生教他们弹琴,情绪也好多了。”
我俩一谈起家里的事来,感觉上倒有点像一家人了。这时候,临桌有两个女孩朝这边指指点点。晓白回头看了一下,告诉那两个是他的同班同学。我说:“哎,晓白,你们班有女生追你吗?”
“你希望有,还是希望没有?”
“实话实说。”
“这口气听起来怎么跟审犯人似的?”
“不说就是有秘密喽。来,为秘密干杯!”
我听到玻璃杯在空气中叮地响了一声,声音格外清脆。
晓白说吃完饭让我到他宿舍去看看,又说周末同学都回家了,他们宿舍里也没别人。
我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和吴启东除了拥抱、接吻,别的什么都没干过。
晓白是我第一个男人。
校园里不知是什么花早早地开了,黑暗中涌出一股股莫明的暗香。晓白似乎专找黑暗的小道走,阿静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学校的路灯是不是都坏了。说得晓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在天黑阿静看不出来。
晓白觉得这次行动就像他精心策划好的一个阴谋似的,一切都按照他想像中的事情进行。当他十分顺利地把阿静放进属于他的那个全校最干净的白蚊帐(他们学生宿舍一年四季都挂蚊帐)的时候,他没有胜利后的喜悦,反而觉得有点内疚。
他背着母亲干这事——他不敢往下想下去,只觉得头晕。他想这大概是桂花酒的后劲上来了。
阿静比他想象中的要大胆。
跟他一样,她也是没有什么经验,只会紧紧地箍住他的脖子,有一阵子使他感到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用手撩她的裙子和毛衣,这中间她有过一阵犹豫,用手按住他不让他再往前走。他的手被夹在她的衬衣和毛衣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想还是退出来吧。可是手已经完全不听大脑指挥了,他的手好像拥有了自己的大脑、自己的眼睛了似的,一意孤行往前闯,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就到了想要到的地方。
阿静侧过脸来,她看到那雪白的蚊帐上沾有一点蚊子血。他床上放了几本书,在阿静的脊背底下隐隐作痛。这痛像是在提示她大难即将来临,到了最危险的关口,她反倒平静下来。她用眼睛一直盯着蚊帐侧面那一小点蚊子血,然后,那一小片殷红变得模糊不清了。她感到整个床和蚊帐都在剧烈抖动着,仿佛要房倒屋塌了似的。她无依无靠,在最紧急的一刻忽然觉得孤立无援,想要抓住什么,触到的却是他的脊背。她的指甲深陷进去,感到惊恐万状,仿佛就要被什么东西淹没了。
最恐惧的关口过去之后,快乐的感觉接踵而来。
一阵疾风暴雨过后,他俩才发现撑蚊帐的竹竿倒了,蚊帐倒塌下来盖在了他俩身上,洁白,柔软,质感宛若绸缎。
第五节
那天我们赶回家中已是深夜一点多了。电梯早就停了,得爬楼上去。
晓白一边爬楼梯一边说,上帝保佑,但愿我母亲已经睡了。他父亲虽是每天在书房工作到很晚,但他是那种门一关就死人不管的人,就是厨房里着起火来他也不会知道。他一向木讷,迟钝,少言寡语,晓白的事就是当面给他撞到,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母亲却是精明得梦里都能抓小偷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晓白和小曼的事给她知道了一定不得了。
我们用钥匙捅开门,就像两个深夜作案的小偷。
门开了,里面很黑,晓白长吁了一口气,在暗中拉了我的手一把。我们摸黑一点点地往前挪,生怕脚底下踢了什么盆盆罐罐,发出一声响声。我们手拉着手,脚步轻得好像不沾地似的,四下里静极了,连邻居家的酣声隐约都能听得见。小小的门厅他们仿佛走了很久,却总也走不到头。就在这时,灯光骤然亮起,银白的光洒了一地,像扑扑跳动着的碎银子。从剧黑到乍亮,我和晓白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就像两个小丑似的,从原先隐秘的观众席上一下子被人抛到了灯光大亮的舞台中央,来不及做出反应,人已经僵住了。
第五章 被人窥视的感觉
第一节
开灯的那人是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