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已是深秋,今日正是秋猎的日子。
秋猎的围场安排在锦安城三十里外的西郊逐鹿山,每年两季的狩猎都在此处。
云纤早早的起来,梳洗打扮,考虑到今日是去猎场,便挑了一件便于行动的衣服。
白色的罗衫,配上淡紫色的长裙,腰间用丝绦简单一束,便纤腰楚楚,窈窕动人,外面再罩上嵌着白绒的夹袄,软软的绒毛衬着粉嫩白皙的脸颊,显得娇俏灵动。
“小姐,您去了猎场一定要小心些,千万不要乱走。”
出门的时候,碧玉不厌其烦的千叮咛万嘱咐,给她披上披风,又送上一个手炉让她抱着取暖。
云纤笑了笑,“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又敛容正色道:“你也要把交给你的任务执行好,当然事情如果不成,且不可强求,安全最重要。”
作为贴身丫鬟,碧玉本应该跟她一同参加秋猎,但她还有重要的事情交给碧玉去做。
“小姐放心,奴婢知道。”
云纤出了门,马车早已在府外等候多时,云绎抄着手正在马车旁边来回踱步,见她出来,顿时露出笑容。
“三哥,等久了吧?”
云纤有点不好意思,快步走过去。
“没有没有,我才刚出来。”云绎笑着道:“你出来的刚好,快上车吧。”
他亲自打起车帘,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也钻进去,很是自然的坐下,朝外面摆手道:“走吧。”
马车向前缓缓行驶,云纤看着他放下车帘,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模样,不由疑惑道:“你不骑马?”
等会到了猎场,不是要进行狩猎吗,还要接受来自陛下的考验,不骑马怎么展示身手?
“马在后面有专人牵着,等到了猎场,我再骑就是了。”
云绎搓了搓手,两只手围拢在嘴边呵了口气,发白的指节被热气一烘,总算升了些温度。
云纤没想到他不骑马是这个理由,笑道:“原来你怕冷啊,那你还带着折扇?”
云绎低头看了看别在腰间的折扇,顺手抽出来,唰的一声展开,摇晃两下,“你不懂,这叫风度。”
扇子带起的风,吹得他两鬓头发向后飘动,也把他的脸吹得有些发白,突然打了个冷颤,哆嗦了一下,飞快将折扇合上。
“好吧,你开心就好。”看着云绎窘迫的样子,云纤都不忍心笑他了。
她勉强忍住笑,转移话题道:“父亲和大哥呢?他们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爹一早就被陛下召入宫中,以他的身份,自然是随驾而行。大哥负责猎场安全,也要提前到场。”
“那四哥呢,陛下说要考教世家子弟,他也在征招之列吧?”
云绎摇了摇头,“他是有名的纨绔,全锦安城的人都知道,这种事情更是直接会将他的存在忽略掉。所以他不用去。而且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没空参加秋猎。”
云纤点点头,又问了一些有关秋猎的事宜。
比如往年的秋猎是什么样的,今年都有什么人会参加,哪家的子弟身手更好等等。
“往年的春秋两次围猎,虽然局限于皇室,也会有一些亲近的重臣被邀请参加。早些年陛下年富力强,会亲自挽弓射猎,近几年上了年纪,与会下场的,则是数位皇子了。为了增添趣味性,增强竞争,春秋两猎都设置狩猎榜,以猎物排名,前三名可以获得陛下的赏赐。这次陛下想要借秋猎考教世家子弟,这个狩猎榜应该会让所有人全力竞争。”
云绎虽然常年在外,不怎么回锦安城,但与父亲一直保持联系,对皇室秋猎还是有所了解。
至于锦安城有那些世家子弟,身手不错的,心中也略有概况。
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一遍,再加上他的见解与猜测,多少也给云纤描绘出秋猎的概况。
“那你可要好好表现,争取一个好名次,不要辜负了宁安公主才好。”云纤笑道。
“跟宁安公主有什么关系,”云绎脸上一红,“我就是去走个过场,可没想过争什么狩猎榜。”
两人聊着天,马车的速度却是忽然降了下来。
云绎挑起车帘,外面的车夫道:“三少爷,前面便是西郊猎场了。”
云纤挤在旁边,探头看去,只见通往西郊猎场的路上,汇聚了不少的人马队伍,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队伍缓缓前行,速度缓慢,虽然人数众多,但从衣饰上大体可以分辨出哪些是一个队伍,哪些是另一个队伍。
每个队伍都围绕着中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年轻人,或是一个,或是两三个。
这些年轻人穿着轻便,袖口裤腿都紧紧的扎住,方便行动,一个个也不嫌冷,坐在马上,神情倨傲。
他们应该便是奉旨来参加秋猎的世家子弟。
这条路上,几乎都是主人骑马,家丁步行,云纤所乘坐的马车混在里面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引起众人注意。
“怎么有女眷也来了?”
有人皱眉。
并非只有女眷才能乘坐马车,一些年长的老臣腿脚不好,体力衰减也需要乘坐马车。
但这次秋猎跟以往不同,有资格参加的臣子都跟随圣驾一同行动,不会跟世家子弟们同行。
等马车里面的人探出头时,发现里面不仅有女眷,还有一个年轻公子,当即轻蔑的哼了一声,“原来还有男人。来参加秋猎,竟躲在马车里,真是丢人现眼。”
一阵秋风吹过,骑在马上的人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悄悄的吸了吸发红的鼻子。
“小声点,是忠勇侯府的马车,我们还是不要冒犯。”也有人看了马车上的徽标,认出是侯府的人。
“忠勇侯府的?”
户部侍郎的公子,蔺昶就走在这条人流涌动的路上,一听到忠勇侯三个字,眼睛蓦然一亮。
他一提缰绳,将跟随的家丁甩开,独自赶上前去,从马车挑开的帘子里赫然看到了云氏兄妹。
“三公子,见过三公子。”
他殷勤的朝云绎拱手,脸上带着近乎谄媚的笑容。
“你是谁?”
云绎一脸茫然,看向他微微皱眉。